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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和尚咋舌。
李衎受伤的手并不着力,倒也还好。只是他看那只窝在祝清圆怀中酣睡的鹦哥着实不爽快,于是他叫住圆空:“把鸟带走。”
圆空闻言欣喜地跑来将探花一把掬走。
小和尚走后,院落重归宁静。
门一开一阖,寮房中又只剩下李衎与祝清圆二人。
这回不似在驿馆,一切只能亲力亲为。可堂堂世子殿下何来伺候人的经验,他将祝清圆轻轻放在榻上,怔了半晌,不知要做些什么。
最终直接被子一扬,将人整个囫囵盖上便好。
好在寺院的房间,床榻都是拼合而成,与军营中的通铺类似。
李衎将二人的包袱与多余的软枕隔在中间,合衣睡在了外侧。
他与祝清圆均是一天一夜未阖眼,如今虽然硬板寒衾,却心安好眠。
许是山中清寒,过了下半夜,大约鸡鸣时分,房中越来越冷。
祝清圆虽然仍陷入昏睡中,但她身体却不自觉地蜷紧,将被面摩挲得哗哗响。
李衎浅眠,被她惊醒。
他撑起身子看了看祝清圆,发现小姑娘蹙着眉,将自己裹得紧紧的,似乎很冷。
于是李衎将自己的被子扯了一半过去,给她掖好。
郎君半俯着身,暖意便自然地从其衣襟处散发出来。
这又薄又破的被子怎比得上气血旺盛的男儿郎,祝清圆虽仍在梦中,但趋暖避寒的本能,叫她主动朝李衎为她掖被的手靠近。
小姑娘一把捞住郎君的胳膊,李衎失力,差点径直倒在她身上。
祝清圆长睫淡淡飞扫在眼下,与郎君高挺如玉的鼻骨只有毫厘之差,少女的馨香与郎君的温热交织一起,饶是冷心清性的世子殿下,也片刻失神。
而小姑娘浑然不知,甚至还美美地在郎君的手上蹭了蹭。
祝清圆鼻息浅浅,蹙着的眉也因为暖意而舒展开。李衎说不上是不忍还是不愿将胳膊抽离,最后竟真的这般随她睡去了。
第二日,终于一口气睡饱了的祝清圆悠然醒来。
她眯着眼睛适应着窗格外透来的光,待完全睁开后,才发现自己抱在怀中的根本不是软枕,而是李行的手臂!
祝清圆登时撒手,迷蒙的睡意也立刻烟消云散。
而李衎盯着她,不喜不怒、一言不发。祝清圆顿时又觉得浑身凉飕飕起来……
二人没有僵持多久,李衎先一步下榻整理衣袍。
他走出寮房,闭门前又抬头看了祝清圆一眼,最后才踱步而出。
祝清圆心中发虚,打算赶紧梳洗完溜去佛殿补画,暂且远离李行,双方都先冷静冷静。
祝清圆抱起木盆准备去院中小井里打水,经过这一路上的奔波,她早已不是那个洗脸必须用铜盆、帕子必须先熏香的娇小姐了。
然而她竟然打不开门?
祝清圆满头疑惑地放下木盆,贴着门缝向外看去,只见门闩竟然被人用木杆抵死了。
祝清圆想起李行走前意味深长看她的那一眼,心中咯噔一下——该不会真的是李行把自己反锁在屋中的吧……
不过是圈着他的胳膊睡了一夜,不至于这般生气呀。祝清圆思绪万千,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突然,窗外被人“笃笃”敲响,祝清圆停下思索,过去将窗推开,低头一看是圆空光溜溜的小脑袋。
他站在寮房的窗下,端着一盆清水,眼睛亮亮冲祝清圆道:“给你,洗漱的水。”
祝清圆俯身接过,急道:“圆空你来得正好,帮我把门打开吧。”
小和尚嘻嘻一笑:“不可,我答应了李施主,要将你留在房中。”
“哎——”
圆空无视祝清圆的呼唤,送完水便开心地跑走了。
罢了,祝清圆宽慰一笑,她不信李行真敢在寺中对她做些什么。她所担忧的,不过是郎君羞恼之下,再不肯答应成为她的贴身护卫而已。但总归是船到桥头自然直。
小姑娘开始哼着小曲儿洗漱起来。
盏茶工夫过后,李衎端着食盘走回寮房,看到撑在门闩上的木杆时,不由脸一黑——他只让圆空看住祝清圆,他倒好,直接将人反锁在屋中了。
李衎担心祝清圆又要开始掉眼泪,急忙推门进去。
此时祝清圆恰好在净面,听见开门的吱呀声,不由自主睁眼看去,却被水花迷了眼睛。
于是李衎便看见小姑娘紧闭双眼,伸手乱抓,想要拿过帕子擦脸上的水,结果反而碰倒了架子,软帕也掉落在地。
郎君无奈摇头,走上前去用自己干净的袖口按拭着祝清圆脸上的水珠。
她终于能张目视物,一睁眼却直直地掉落进郎君的眼眸深处。
他捧着祝清圆的脸,骨节修长的手指扣在小姑娘耳畔,克制着自己进一步揉捻她耳垂的欲望。
祝清圆安静地任他擦拭,两人都好似忘了方才睡觉一事的羞恼。
“好香啊。”小姑娘突然吸吸鼻子,呆呆地道。
李衎停下手上的动作,转头看了看他随手放在案几上的食盘,上头一碗细白葱翠的溥饪,正热腾腾地冒着白汽,飘至二人唇鼻间。
“那便用膳吧。”他将溥饪端至祝清圆面前的短桌上,淡色的唇角微微一翘,眼中黑白潋滟,笑看向她,“圆圆,生辰吉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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