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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芍瞧着祝清圆的神情,猜到大概是发生什么事了,她没有多问,只照做便是。
等到姑娘想说时,自然会告诉她。
忙里忙外收拾了半个时辰,日暮西斜,檐下传来敲门声。
“圆圆。”
是李衎的声音。
连小芍都听出来了,可祝清圆依然不为所动。
“姑娘?”最后是小芍看不下去,出声督促她。
人在屋檐下,多少还是要守礼。
祝清圆只得起身一把拉开门,目不视人:“做什么?”
“我在丰乐楼定下一席。”郎君顿了顿,垂眸低声,“只当相送。”
日暮晚光照在李衎身上,薄薄一层,泛着冷淡的晕影。
二人同站门扉之下,祝清圆想起他们初见时,那个寒雪挂梅的孟春之日。
那时候的郎君终日穿着玄色武袍,从眼到心,都似腰间刀剑般冷厉。
而此刻,寒霜已化,他浓密的长睫掩盖眼眸,微一抖动,祝清圆便觉有一只孤蝶从心上振翅而飞。
“好。”
小姑娘最终只说了一个字,狠心关上门,克制着不落泪。
她很想就这么难得糊涂地赖在郎君身边,但若自己都不自怜自重,那与旁人的玩宠又有何区别。
“小芍,替我梳妆,今夜宴饮你与我同去。”
小芍乖巧地点头,拿起齿梳熟练地给祝清圆挽发。
就像约好了一般,祝清圆带着小芍一起出门,而李衎身边也带上了齐物。
连马车也安排了两辆。
祝清圆与李衎打过照面,一言不发。
小芍扶着祝清圆登上马车,就在她自己要踩着脚蹬爬上去时,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了“噗呲噗呲”的声音。
小芍转头一看,竟然是鬼鬼祟祟的齐论。
他朝小芍招手,让她过来。
小芍半信半疑地走过去,没好气问:“干嘛?”
“我们殿下有事求你。”
小芍瞪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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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乐楼是京城第一酒楼,这第一的名号是出自它的内西楼,在内西楼上可以眺望禁内,因此除三品以上官员,旁人不得登楼设宴。
今日内西楼却少见地点起了莲花灯。
“哎,今日这……唱的是哪出?”有楼内的客人拉住跑堂问。
“淮阳侯府那位定下的,再具体我也不知晓了。”
于是待淮阳侯府的马车驶至丰乐楼前时,李衎定下今夜内西楼宴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景明坊。
飞桥连槛,帘灯晃耀,郎君抄着手与浓妆艳抹的娘子们倚栏相望。
只是当李衎跨下马车的那一刻时,所有人都好奇地瞧了过去。
祝清圆吃一堑长一智,这次专程戴了帷帽前来,白纱层层笼罩在眼前,她全靠小芍扶着走。
众人看着祝清圆跟随李衎进入内西楼,纷纷窃语猜测,但因为帷帽遮挡,到底猜不出身份来。
“回扬州后,作何打算?”李衎将糕点盘换到祝清圆面前,缓缓问道。
“先将宅子重新打理好,之后……走访祝氏在各地的商铺吧。”
“若需护卫,可书信于我。”
祝清圆看了李衎一眼,曾经她想尽办法让郎君当她护卫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而如今……
“嗯。”她只能低头应下,捧着杯盏,不敢再看。
丰乐楼的婢女们鱼贯而入,开始上菜——持蟹供、尤可饕、醉蟹、双柑糖蟹、蟹酿橙……
“这蟹宴是数日前定下的,原想着过段时间蟹肉更鲜美时再带你来,但没有机会了。”李衎将蟹八件的卷帘拆开,铺在祝清圆面前。
吃蟹必然要配酒。
小炉上温着一瓮黄酒,祝清圆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液在杯中漾开,淡黄如月。
“李行,我敬你一杯。”祝清圆端起酒杯,看向郎君。
她特意喊了李行这个名字,似乎是将那个一路上护着她的人,与如今权倾朝野的世子李衎区分开来。
小姑娘一饮而尽。
而小芍和齐物静悄悄地退出房中,去了丰乐楼大堂。
“诸位诸位!”丰乐楼掌柜站在高堂振臂一呼,将众人的目光都集中起来。
“从今日起,我丰乐楼便与祝氏商号结为一体,此后凡有祝氏所在的各郡,都有我丰乐楼的分号!”掌柜面上喜气洋洋。
他在众人的惊愕中继续道,“为与诸位同喜,今日在我丰乐楼吃酒的,银子通通减半!再为每桌送上一盒祝氏特制的果子!”
小芍、齐物齐论,与李衎安排的其余十几人便如鱼龙入海般混进了吃酒的郎君与娘子中。
他们一面送果子,一面热心解答众人的疑惑。
“那戴着帷帽的小娘子正是祝家唯一的千金。”
“有孕?有孕能吃全蟹宴吗?”
“其实原本和祝家娘子有婚约的就是淮阳侯府,才不是那个赵家。”
“老侯爷曾掐算天机,叫祝家小娘子舍己报国,这才进了赵家,与世子里应外合。”
……
外面吃得热闹,里头却醉得迷迷糊糊。
“你若想单立女户,我可以帮你。”李衎夹了一箸千丝给祝清圆,只因她已经醉得夹不住这样细腻的菜肴了。
小姑娘撑着下巴笑:“我为何一定要立女户,我可以嫁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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