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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口忽而有源源热力传来,三道虹光晃似幻觉一般在我眼前的汤汤大雾中穿行。
叫我的名字。他在我耳边沉声命令。
师兄,允修师兄……我乖乖地叫。
渐渐地,不知从何处又飞来另外七缕银光,小蛇一般在浓雾中飞快地游动,它们与虹光穿梭交织,仿佛在邀请我,我看得入了迷,可是我什么也没有、什么也给不出来。
……怎么没有?忽然间我听到师兄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语气似有慌乱。
它为何不见了?他又说。
话落我只觉他抓在我心口的手霎时发力,慌乱失措之中像急于抓住什么似的,一阵穿心透骨的剧痛袭来,我疼得两眼发黑,汤汤浓雾灌入口鼻,一下子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87章 冬天来啦
秋去冬来,飞云峰上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逢春池的池水终日暖融融的,我潜游其中,察觉不到外面世界的寒来暑往。某日从一个噩梦中醒来,从池底飘荡的青荇中冒出头,隔着水面见头顶天色阴晦。又将尾巴轻轻一甩往上诱,鼻子一探出水面,被一阵寒意所激,我禁不住抖了抖须子。这才觉出已经入冬了。
飞云峰上细粉粉地飘着小雪,雪粒细小,不仔细看的话,像一场沆荡薄雾。
我将爪子搭在池水中央的石台,仰头看了一会儿雪,凛冽的寒气吸入肺腑,心口的旧伤又作起隐痛——时间过得这样快,距离临渊峰下那个荒唐的闹剧,竟然已经过去大半年了。
哎,我当时还不知道来龙去脉,被涂泽一记剜心爪抓住心口,疼得背过气去,昏昏转醒已是两个月后。后来得知此事因果,更是一口气梗在心口,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荒唐。
又是入轮回、又是苦肉计,绕了一大圈,原来我丢的东西竟然不在涂泽那里?
除了荒唐,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好说的。
至于广陵,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梁。只能说我同他之间阴差阳错,时机永远不对。多么巧,他在我奔向他的路上使了这则苦肉计,夺去我的热情、夺去我的记忆,等我缓过劲来,又陷在他变作噬魂兽的梦魇里,当初迫不及待想告诉他的话,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真是阴差阳错。我在萧萧寒风中叹了口气。
我正感慨,忽然听到池子边传来一道声音,说:出云使,你伤还没好全呢!怎么光着身子就出来啦?
我:……?
我低头瞅了瞅,确认此刻的确是化着蛟身后,非常迷惑地皱起了眉——怎么飞云峰的规矩,蛟龙还得穿着大棉袄才能出水?
那小侍童也觉出自己闹了笑话了,先我一步捂掩着嘴咯咯笑起来,边笑边往我这边走,说:说溜嘴了,出云使见谅。
我绕过石台,游到岸边去,问道:我以为天界没有四季时序,怎么飞云峰上一下子就入冬了?
小侍童说:是玄冥君禺彊来了,这位神君司霜雪厉风,所到之处寒气骤降,便会下起雪来。
我点头:这样。又问,这位玄冥君难道是每年定时会来么?
小侍童略一沉吟,道:自我侍奉神君以来,玄冥君是每年这时候都会来的。
我笑说:都说广陵为人寡淡,原来他在天界的朋友却不少。每年这时候来,四舍五入都可以算作拜年了。
小侍童也笑,却又解释:玄冥君是来替神君疗伤的。
我听得一惊:疗伤?广陵受伤了?什么伤?
小侍童伸手将我探出水来的身体轻轻压回去,边道:出云使莫急。是神君那次入魔留下来的旧伤余毒,已没有大碍了,玄冥君只是每年来助神君清一清火而已。
我说:广陵那次走火入魔不是一千多年前的事了么?怎么还有旧伤余毒?
小侍童挠头:这个,我也不知道了。出云使不如亲自去问神君吧。
他说着又言归正传、照本宣科:其实我今日是奉神君之命,特意来提醒出云使的。玄冥君在的这几日,这雪会越下越大的,寒气侵体、厉风伤神,出云使还是潜在池中不要出来的好。
我想着广陵的伤,口中道:我知道了。
小侍童看着我,又补充了一句:神君还说,若是出云使愿意,也可到他殿中去避寒。
我听得愣了愣,方道:好的,多谢转告。
小侍童又劝道:出云使就别犯倔了,还是回神君殿中去吧。往年过冬也都是在神君身边的,现今还带着伤,何必为难自己呢?
但我心中还堵着气,仍是只道知道了。
小侍童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又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说:今日青鸟姐姐刚送到的。
我取过信,见上书梁老弟敬启,落款则是蒙孤山土地,不由扬起唇角露了个笑,劳烦你转交了,多谢多谢。
作者有话说:
外面风好大。要降温了,大家注意保暖!
第88章 你别误会
我和我这位蒙孤山的老朋友是数个月前搭上信的。那时我刚下了地能走动,还在这出闹剧的气头上,不想看见广陵也不想留在天上,便借五彩石化出蛟身,想自己飞回苦水河去。
谁知我刚飞出广陵的神殿,甚至还没飞出逢春池,就被他拦了下来。
广陵用驭蛟索缠了我一身,梆梆硬地将我从天上拽了回来——我那时终于体会到蛟族一定是出于巨大的信任,才敢用驭蛟索与人结契。因为结契之后,另一方若想操纵、胁迫乃至杀死蛟族,只要驭蛟索在手,简直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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