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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这些,宋新亭更在意阮秋的不告而别,张了张唇,似乎不知该如何开口,又莫名惭愧地垂眸道:“小秋,我都知道了,你回过藏月峰,还听见了云姨的那些话。是因为那些话,你才决定不告而别吗?”
“哥哥知道了?”听他提起此事,阮秋灵力稍顿,清理完伤口便调头准备上药包扎,语气平静道:“那哥哥有没有看到我留下的信?”
他是有些心虚的,这一次下山历练,是他自从来到玄极宗以来,第一次真正走出有宋新亭陪伴与守护的地盘,他这一路成长了许多,偶尔想起宋新亭,也会心生愧疚。
为了这些年带给宋新亭的拖累,以及他的爽约。哥哥一再约他下山历练,他却偷偷跑了。
宋新亭眸光一黯,“看到了。你说,你想真正长大,不想再做一个遇事只能靠师尊和哥哥解决的废物。可是小秋,哥哥很担心你,知道你独自下山历练后,我也下山了,外面的天地太大,我不知道你会去哪里,想来想去,只有回到这里等你。”
上完药,阮秋小心地给他包扎伤口,一边偷偷看他的神色,“那哥哥在这里等了多久了?”
“半个多月吧。”宋新亭也在观察阮秋的神情,态度近乎小心翼翼,“这半个多月我也不敢离开这里太远,只要得空,每日都会回来守着。我猜中了,你真的回来了。”
阮秋心下愕然,也愈发愧疚,“哥哥,让你担心了。”
宋新亭眸光闪动,“小秋,我以为你生我的气了。”
“生气?”阮秋眨了眨眼,“我还怕哥哥生气了。不过……”他想到戚云对宋新亭的期望,还阻拦宋新亭下山历练,结果宋新亭还是走了,便问:“那戚长老她还好吗?”
不知为何,对上阮秋这双清澈眼眸,宋新亭似乎终于放松下来,却偏头避开了阮秋的视线,“云姨她……小秋,其实那日,云姨有句话是对的,你不是离不开我,你离开我才短短一个月,就已顺利筑基。没用的人不是你,是我,是我离不开你。”
阮秋察觉到他的回避,心中更担忧了,他没答应宋新亭的历练邀约只是不想让宋新亭在戚长老那里为难,可宋新亭还是下山了。
没等他多想,宋新亭深深看了他一眼,忽然抱住他。
“哥哥,还没包扎好!”
阮秋好不容易将他胳膊上的伤全都缠上纱布里,就差打结,结果猝不及防被抱住,抓住纱布的手也松了,他急得就要挣开宋新亭。
宋新亭愣了下,沙哑的声音在阮秋头顶响起,“没事,我伤得不重。小秋,我对不起你。”
阮秋发觉他的情绪很不对劲,不知道在惊慌什么。
多年来一起长大的兄弟,阮秋对宋新亭还是了解的。
哥哥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小时候在道观生活时,宋新亭偶尔也会抱阮秋,但毕竟二人都长大了,宋新亭深吸一口气,很快就松开了阮秋,看阮秋手忙脚乱地将松开的纱布重新缠上,他才道:“今日见到你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了。但是小秋,下次不要再这样避开我了。我已经跟云姨说清楚,我不会再回藏月峰,你若还要继续历练,我想跟着你。”
“你不回藏月峰了?”阮秋心下大惊,连包扎也顾不上了,“哥哥,可是戚长老对你很好……”
“我知道,只是……”宋新亭垂眸敛去眼底的痛苦,什么也没有解释,只道:“小秋,你不用再说了,我意已决,不会改变主意的。”
回想起那日撞见戚长老同宋新亭争执,阮秋冷不防明白过来,他哥哥是不想报仇的吧……
这样也好。
阮秋私心认为,这样对谁都好,哥哥若不去报仇的话,紫霄宫也不会伤害他,就这样吧。
这样,他也不必为难了。
阮秋暗叹一声,低下头认认真真地给宋新亭重新包扎好,“那哥哥暂时跟着我们吧,我与阿夕会去十方城送贺礼,师尊也会去,不过他不常现身的,哥哥不用紧张。”
虽然知道宋新亭不是阿夕,不至于跟阿夕那样见到殷无尘就害怕,阮秋还是多说了一句。
宋新亭见他同意,神色稍松,可听阮秋又说起殷无尘,他很难忽视这个对他弟弟过分关心的剑圣,“殷剑圣为何也会跟着你们?”
阮秋耳尖微红,“师尊他……他也有要事要去十方城,不便多说。”要在自小看着他长大的哥哥面前撒谎,对他而言是一件极艰难的事,可是他跟师尊的事,他看哥哥的态度似乎不太赞同,便想着还是等到将来确定下来结道侣的时候再细说吧。
因此,阮秋在宋新亭面前总有些心虚,没敢再多说话,帮人包扎好伤口后就找了借口,按着宋新亭在房中疗伤,匆匆跑了出去。
关上房门,阮秋没由来地松了一口气,却不料肩上忽然搭上来一只手,吓得他浑身一震。
“是我。”
殷无尘的声音响起,阮秋狂跳的心脏才缓了过来。
他回过头,看向吓他一跳的殷无尘,没忍住委屈地问:“师尊怎么一声不吭地站在这里。”
“我一直站在这里,小秋是不是忘了,自从你哥哥过来,你就将其他人全都扔在了这里。”
殷无尘从宋新亭出现后,就没移动过半步,他语气不咸不淡,却叫阮秋品出来几分醋味。
阮秋听得出来,心下失笑,抚了抚胸口平缓气息,回头看向桃花树下,那里只剩下一口空箱,他的铁箱子不见了,阿夕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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