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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秋看得好笑不已,不在意地说:“算了,我出去看看吧,正好,我们也有些事要问他。”
“好吧。”宋新亭不放心地叮嘱道:“你千万要小心。”
阮秋朝他摆摆手,转身出去,找到唐霰时,人就在院门外。唐霰见到他,点点头,就往外面走去,回头瞥见阮秋跟上来,他才说:“宋雪是我这么多年来为数不多的朋友,昨夜是你救了他的命,算我欠你的人情,说吧,你想要我怎么报答你?”
“那我能问一下这枚古铜钱九年前落到了谁手上吗?”阮秋早有准备,立马掏出那枚染血的古铜钱,眼巴巴地看着唐霰,“你从前是六合同春阁的大管事,这枚古铜钱又是由你经手从六合同春阁卖出去的,唐掌柜,你一定知道那个人是谁的。”
他会提这个要求,唐霰并不意外,只是有些迷茫,“你确定只想知道这件事?你可知道,我这份人情,可以帮到你或者玄极宗许多,就为了那个你们才认识不到几天的小丫头,值得你浪费这么难得的人情,去换一个会给你找来祸患的消息吗?”
“话不能这么说。”阮秋不认同这句话,他正色道:“虽说我们确实才认识寒月姐几天,可她帮过我们,而且她的姐姐姐夫又是我小时候的恩人,不论如何,我都不能让这个重伤她的人逍遥法外,我会让她醒过来,也会帮她报仇。唐掌柜,我不觉得这是浪费,难道你为了宋大夫给出我这个承诺的时候,会觉得这不值得吗?但听起来,这个真相似乎非常危险。”
“是。阮秋,我不是在骗你,我知道你在给宋燕台的弟弟治病,你只做好你该做的事就是,十方城的水深,不是你该插手的。”唐霰稍稍一顿,偏头同阮秋说:“方才叶硚的话你该听进去的,我以前杀人如麻,绝非善类,你确定要信我的话?”
想到众人走后,叶硚说的那些话,阮秋轻咳一声。
“你听见了?”
唐霰背对阮秋,面色看着平静,着实不像他以往的脾气,可他就是如此冷静,他说:“既然知道有人在针对我,这是我的地盘,我自然要多留份心思。阮秋,你……”
他的语气有些迟疑,好像还不敢回头看阮秋,“你还敢来找我,就不怕我也会杀了你吗?难道你以为,叶硚是在骗你吗?还是说你愿意相信我杀人是被迫的这种话?”
这个问题阮秋还没想过,这会儿他也半点不慌,抬手扶了下发间的青簪,淡淡一笑,唐霰若要动手,那他的师尊早就该现身了。
“我敢来,就不怕你动手。唐掌柜,我昨日信你,最后证明你这次确实是无辜的。我不是傻子,不会听信叶管事的一面之词,若你当真以为自己当年是冤枉的,只要你说,我就愿意信,希望你不要骗我。”
叶硚所说的唐霰的过往听上去着实有些吓人,但其实漏洞百出,阮秋不傻,若是宋燕台当真恨唐霰,就不会多年未改六合同春阁的阵法,而宋老也不会对唐霰客气。
唐霰冷不防怔住,耳边霎时平静下来,竟是听不进去任何外物的声音,“你,真的信我?”
可没等阮秋回话,唐霰眸中涌上了几分复杂之色。
年少时向师兄宋燕台许下的承诺,又在心中回荡起。
他说过,少城主叮嘱他要照顾宋燕台,老城主培养他让他做宋燕台的心腹,所以,他永远也不会离开宋燕台,他会帮宋燕台。
那时年少的他,手上的月照花林还未沾血,这样一个承诺,在很多年后回想起来极可笑。
一直到八年前,唐霰不再愿意履行这个天真的承诺。
他问过宋燕台,你不信我?
那时宋燕台的回答,将他打伤,几乎要了他的命。
原来那么多年的师兄弟感情,只用一招就能破碎不堪。
等到唐霰离开城主府时,宋燕台只说了那四个字。
宋燕台说,不要任性。
可惜唐霰不是在任性,他说要走就是真的走,被宋燕台捏碎的本命灵剑月照花林,以及这么多年来城主府给他的所有东西,他都没带上,留下他的师兄独守十方城。
“我不会再回城主府了。”
那是离开的时候,宋老劝他不要任性时他说的话。
他那时真的恨‘不要任性’这几个字,可没人信他。
整整八年,唐霰果真未再踏足城主府,哪怕半步。
唐霰眸中忽然涌上一抹水红,他飞快眨眼,他深吸一口气,将那股酸涩之意压下去。他没有想过,自小一起长大的师兄没有给他的信任,却在才与他相识不久的阮秋这里得到了,虽然迟了很多年,可是……
“小蠢货……”
唐霰低喃一声,唇角又扬起几分笑意,带着几分不可一世的傲气,他抬眼望向院墙外,声音添上了几分沙哑,“都有人告诉过你我是会杀人的了,这种人你也敢信。”他板起脸,回身望向阮秋,“是我之前看起来不够凶狠吗?那现在呢?你现在可怕了?可还想要换古铜钱的消息?”
“换!”
阮秋毫不犹豫道:“我本就不想插手十方城的事,可现在事关我要追查的真相,若不尽早找出那个人,寒月姐还是会有危险。唐掌柜,我要知道这枚古铜钱是谁的!”
而且,唐霰哪里凶了,明明看上去就没有生气啊……
阮秋满目迷茫之际,唐霰也深深望了他一眼,似乎想跟阮秋说些什么,可对上阮秋那双坚定的秋水眸,他到底什么也没说,负手站定在鱼池前,沉吟片刻,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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