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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沁嘉忽而笑起来,想起英年早逝的父皇,心中涌起无限悲凉。
这些年,她究竟在为谁辛苦,为谁忙。
她的十五岁,踩在刀锋上,幸好那时遇见的人是蓝夙,否则后果……
蹲下身,轻轻将他抱在怀里。
就像小时候那般,温柔哄着:“阿元现在生病了,好好休息,将身子养好。”
“那皇姐可答应朕?!”皇帝靠在她怀里,身子逐渐放松,呢喃着:“朕发誓会做个好皇帝,只要皇姐将那些威胁到朕的人都杀了,朕保证,将来一定做个好皇帝。”
“是啊,阿元是最好的皇帝。”沁嘉鼻尖酸涩,突然觉得,只要他这辈子安安稳稳住在宫中,便足够了。
“姐姐不离开皇城,一辈子守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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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踏出紫宸殿,沁嘉便晕了过去。
蓝夙急忙上前将她接住,打横抱了起来,旁边内侍立刻传人:“长公主殿下晕倒了,还不快宣御医!”
“殿下,这里风大,请随老奴往旁边的东暖阁去吧,也好让殿下安心休息。”何公公早等在这里,见此情形,在旁边焦急劝道。
“嗯。”蓝夙将人抱紧,大步跟着他往前走去。
东暖阁挨着紫宸殿,和御书房相通。
沁嘉方才情绪起伏太大,出来后只觉周围一阵天旋地转,在床上躺了会儿,才慢慢清醒过来。
睁眼看见一角仙鹤云纹的墨色衣袍,她双手不自禁攥紧被子。
虽然蛊虫已经不在体内了,可连日来的噩梦没那么容易驱散。
看见他,仍然止不住的难过,继而愤怒和不理解,那时候他为什么就不肯陪着自己。
轻轻吸了口气,撑着想坐起来。
“嘉儿,可好些了。”蓝夙扶她靠在软枕上,嗓音温醇:“不舒服就多睡一会儿。”
萧容昶目光轻轻落在她面上,只一触即分。
随即看了旁边柳太医一眼,对方立马上前道:“殿下大病初愈,身子还有些亏空,至少还得在家里将养一个月,否则日后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沁嘉浑身无力,但想起刚才在紫宸殿陛下的情形,定了下心神,道:“不知首辅大人可否与本宫单独说几句话。”
蓝夙猜测她要说陛下的事,转身对太医道:“走吧,本王跟着你去抓药。”
又回身握了握她的手:“有什么事,即刻差人唤我,记住了吗。”
“嗯。”感觉一道清冷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有些不自在,很快抽回了手。
寝室里只留下他们两人,气氛一时间有些冷肃,沁嘉看着他:“本宫想求首辅大人一件事。”
萧容昶瞧着那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淡淡道:“殿下就是这样求人的?”
沁嘉一把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只是脚尖还未及落地,便被人用被子盖着按了回去。
清冷指尖隔着衣料触碰到她的手,他仿佛被烫到一般迅速收回,冷声道:“你要做什么。”
沁嘉仰首直视他的眼光,眼中透出几分倔强:“首辅大人不是要本宫作出求人的姿态来吗。”
萧容昶一口气堵在胸口,半天说不出话,最终面无表情道:“殿下知道臣的心意,何必惺惺作态。”
“若公主所求,是陛下的一世安稳,放心,臣还没有谋朝篡位的打算。”
前几日还抱着希望,两人能把话说开,重修旧好。
今日所见,却犹如当头棒喝。
沁嘉面色白了白,语气里几分不甘心:“萧容昶,当初是你自己要走的!”
想到那件事,她忍不住激动起来:“在本宫最痛苦最难过的那段日子,你可曾回来看过我一眼?!”
萧容昶双手握紧,隐忍不发,待她情绪逐渐平复,才松了口气,语气里透着几分自嘲:“不知殿下觉得,臣现在是你的什么人。”
沁嘉沉默了良久,忽而下定了决心,说道:“萧容昶,我们两个都冷静一段时间吧。”
“我不去找你,你也别来找我。”
她抬起头,神色间露出几分痛楚:“等本宫弄明白,自己对你到底是真心,还是受蛊虫影响的错觉再说,好吗。”
正如蓝夙所言,她需要时间认清自己的心意,否则彼此间将永远横着一根刺。
“冷静一段时间……”他面色冷凝,目光变得晦暗不明,问她:“殿下需要多久。”
“不知道。”沁嘉摇了摇头,目色有些茫然。
萧容昶面色冷沉:“那你和夙王之间……”
“不是你想的那样。”沁嘉眉心微微蹙起,缓缓说道:“与你做过的那些事,我从未与任何人做过。”
“就连,亲吻也不曾——”
萧容昶默默摇头,轻笑了下:“殿下若是没别的事,臣告退了。”
不等回应,他转身疾步往外走去,仿佛再多耽误一秒,就会控制不住自己。
在门口与蓝夙擦肩而过,一句话轻飘飘传进他耳朵里:“我与嘉儿数年前便情投意合,中间虽有磨难,好在彼此从未改变过心意,萧大人,终是来迟了一步。”
杀人诛心,不过如是。
萧容昶站定,侧身淡淡看着他,语气稀松寻常道:“本官真是担心阿,佛门乃清净之地,夙王若这次再看破红尘,就别去叨扰了,回岭南继承王府才是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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