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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车队出城,正心不在焉的牵马往回走,一人一马从身旁掠过,他回身一看,马上隐约是个千从卫,他眼皮跳的厉害,翻身上马追了上去。
怀王的车驾停在官道中央,荣晋面色凝重,那千从卫正阴着脸与他说着什么,看到徐湛牵马跟上来,面无表情的问:“徐巡察怎么在这?”
“徐巡察刚从老家回来,来送殿下的。”荣十三解释。
“也好,省的卑职再跑一趟林府。”那人道:“陛下宣怀王即刻进宫,徐巡察也跟我们走一趟吧。”
不待徐湛细想,便被人托上马去,荣晋也被不算恭敬的“请”进马车,后队变前队,折返回城内。
“十三爷,出什么事了?”徐湛试探着问。
荣十三目视前方,少有的失神:“太子薨了。”
风起来了,云层间滚过几声闷雷。
第129章 御审
他们走在通往乾清宫的路上,天空下起了细雨,没有人打伞,他们步履匆匆的,不知前路吉凶的向前走着。
嵌在雨幕里的紫禁城寂静无声,飞檐斗拱、琉瓦朱门,就连脚下的青石都泛着冷意,他们见证了这座宫城一百三十年的风风雨雨,无论是红尘烟火,还是血雨腥风,都不能令他们动容。
荣晋入乾清宫面圣了。
怀王府所有侍讲、属官,都在雍肃殿外候旨,每个人脸上都是汗涔涔的。
徐湛环视一圈,看不见父亲,心中慌乱,又见齐英、季怀安向他走来,迎上前去想要施礼:“两位大人!”
齐英还算冷静,季怀安已经抓住他的小臂阻止了他。
“殿下麻烦大了!”他说:“太医验过,太子是中毒而亡,怀王府有个管事太监叫李铨,从昨晚起就失踪了,太子殇逝后,被发现死在了东宫。”
李铨,这个名字在徐湛耳边轰然炸响,惊讶之余,他反问:“东宫戒备森严,李铨是如何进入的?”
“可巧不巧,李铨有个同胞兄弟叫王春,两人姓氏不同,入宫批次不一,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关系。李铨被发现后,这王春也跟着失踪了,想是李铨利用兄弟的名义混进了东宫。”季怀安道。
“既是同胞兄弟,相貌相同,又怎么知道死在东宫的是李铨?”徐湛问。
齐英解释说:“虽然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关系,但每个太监的体貌特征,在司礼监都有详细备案,一查便知。”
季怀安脸色苍白,低声自语:“太子偏偏在这个时候被毒害,难道殿下真的……”
一路上,徐湛都在犯疑,太子突然薨世,召荣晋进宫是情理之中的,可是他算什么,为什么被带进宫来?如今是全明白了。
太子死了,太子死于非命。
在场的所有人都与荣晋有关,今日过后,他们或被打入诏狱给荣晋陪葬,或跟着荣晋,鸡犬升天。
父亲在哪?在乾清宫面圣,还是在礼部筹备太子的丧礼?
小太监传旨说:“徐解元,请至乾清宫见驾。”
徐湛有些不习惯,有了功名就没人再称呼他的官职,大祁对科举的重视根深蒂固。
乾清宫,他是第二次来。
殿内除了皇帝与荣晋父子,还有千从卫首领关穅、掌印太监王礼、秉笔太监胡言。
他温驯的低着头走路,不敢抬眼直视皇帝,即便是他最不喜欢的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也不好受吧。
徐湛行过大礼,便听王礼对他说:“关都督有话问你,要实话实说。”
徐湛低垂眼睑,目不斜视道:“臣遵旨。”
关穅目光扫过几案上多卷文书,从中取出一卷,问:“靖德十九年八月,阿史那吉围困京城,陛下染恙,太子监国,你是否对怀王说过‘京城告急,你们兄弟若不能同心同德,就等着城破之时沦为俘虏。’这样的话?”
徐湛一怔。
荣晋泛红的双眼狠狠盯着他:“关穅,你什么意思!”
关穅并未理会,只问徐湛:“徐解元,有,还是没有?”
“有。”徐湛说。
“你的言下之意是,平日里,太子与怀王兄弟不睦?”
徐湛心猛的一沉,双手在袖子里紧紧攥起了拳头。
荣晋咬着牙问:“关穅,我兄长尸骨未寒,你不去查明死因,在这里掐头去尾、断章取义,罗织些莫须有的罪名,是要大兴冤狱吗?”
“殿下,臣正在查明真相。”关穅不温不火的说:“殿下放心,太子一生仁慈温厚,哪怕秉行他的遗志,臣也不会制造冤狱。”
只听一阵乱响,众人向皇帝看去,案上的陈设尽数被扫落于地,天子发怒了。
王礼眉心一皱,声色俱厉的说:“徐湛回话!”
徐湛想也不敢多想,强作镇定:“回陛下,是臣的原话,然臣的本意,是奉劝殿下与太子戮力同心、共应国难,勿计较个人得失。绝非关都督臆测的那样。阿史那吉提出选一宗亲出城谈判时,殿下连眼都未眨一下,甚至请求太子:‘朝廷若有发兵之机,勿以臣弟为念。’关都督拿这件事发难于殿下,不觉得有失公允吗?”
“放肆!”王礼训斥他:“照实回话,谁许你发问?”
关穅将手中的文书放在一旁,又问:“李铨你可认识?”
“认识,是怀王邸的管事太监。”徐湛道。
“王公公,李铨被调入怀王府,是你亲下的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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