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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从卫可是行家,巡场时随便转上一圈,泄题的罪名就座实了!”林知望道。
李炜撑着扶手坐回椅子上。
“事到如今,只有中止考试,向陛下请旨延后考期,更换试题。”林知望道:“会试结束后阁老再向陛下请罪,推说过年期间构思命题时不慎遗失了草稿,亡羊补牢,还不算酿成大错。若是千从卫抢先发作,必是一场惊天大案、血雨腥风!”
贡院内静悄悄的,天色更暗了,考生们纷纷点起蜡烛。
忽而有军卒敲响了铜锣,打破黄昏的寂静。
陈阶奉命至考场中央宣布:“本场考试有泄题之嫌,考试暂停,所有人不得离开考棚,不得交头接耳,不得随意走动,等待圣裁!”
全场哗然。
军卒们敲着锣满场呵斥,制止他们探头探脑,大声喧哗。七八名穿绿袍的官员游走在考巷里,逐一收回考卷。
徐湛长长松了口气,他生怕父亲一念之差做出息事宁人的事,陷入被动。
“慢!”关穅带着一众手执“乌云豹”的千从卫闯进考场,这些人身上无不散发寒气,场内的气压低的骇人。
关穅双目灼灼,看向陈阶:“谁下令叫停考试?”
“自然是主考官。”好在陈阶年轻气盛,还不至于被吓的不敢开口。
“理由呢?”
“本场考题外泄,须入宫请旨等候圣裁。”李炜从至公堂出来,身后跟着林知望。
“李阁老,人才啊。”关穅笑道:“我将贡院围的像皇城内院一般,如此都能有考题泄出,敬佩敬佩!”
“关都督,案情尚未查明,你休要含血喷人。”李炜道。
“哗啦”一声,外出请旨的官员和四名随护的军卒皆被五花大绑扔回了考场。
“按大祁律法,贡院开考后任何人不得离开。”关都督轻蔑的看了主考官一眼:“继续考试。”
留下一众凶神恶煞的千从卫,关穅便回到值房歇息去了。
“不公平!”鸦雀无声的场内忽然有人高喊。
林知望循声望去,竟是徐湛。
“不公平!”徐湛再接再厉:“考题已经外泄,我等考与不考有何区别!”
考生们的情绪如开闸的洪水般倾泻而出,纷纷高喊不公,在贡院内此起彼伏。这数千人中,知道考题的也不过上百,且他们担心买题的事情败露,不得不随大流跟着喊。
千从卫拔刀开始弹压,有人畏缩,更多的人则打开考棚冲出去跟他们理论,秀才遇上兵,一人一口唾沫险些淹死他们。
只有徐湛安然坐在考棚之中,林知望瞬间明白了他的用心。
“来人!”林知望咬了咬牙,狠下心来,他看着徐湛,道:“将这个煽动罢考的举子逐出场外!”
贡院开考后任何人不得离开,除非被考官逐出考场,至于后果,轻则再等三年,重则被革除学籍,终身禁考。
李炜诧异的看着他,怎么也料不到林知望为了挽回他与许阁老的过失,会做出如此大的牺牲。
两名军卒打开栅门,押着徐湛往外走。千从卫头领高声喝止,却淹没在数千人的谩骂声中。
主考官将自己的令牌交给徐湛,命军卒道:“给他找一匹快马。”
事不宜迟,徐湛只能向李炜点头示意,并递给父亲一个安心的眼神。
他骑马在东长安街上疾驰,李炜的令牌足以让他对付沿街巡逻的禁军,可是宫门已经落锁,他一个被逐出考场的考生哪有资格入宫请旨?
他勒马驻足在怀王邸外徘徊了许久,终不忍心拖怀王下水。
他打马回府,打算求曹氏拿帖子拜宫,能见到太后也好。
“三少爷!”家里的人像撞见鬼一样:“您没去考试吗?”
“母亲在吗?”徐湛脚步不敢稍歇,他不知关穅发现他从贡院逃脱后,会不会恼羞成怒开始大搜检。
“夫人在花厅待客,长公主殿下来了。”何明低声道:“长公主与驸马闹了别扭,正找夫人哭诉呢,三少爷,你别去胡闹!”
“谢天谢地,祖宗保佑!”徐湛眼泪险些飞了出来,辗转往花厅而去。
徐湛风尘仆仆,不管不顾的闯进去:“母亲,母亲!大事不好!”
曹氏吓了一跳,定了定神见是徐湛,惊吓更甚:“小祖宗啊,你没去考试吗?”
“去了,可是——长公主殿下?!”徐湛做诧异状,跪地行礼:“不知殿下在此,臣失礼了。”
“你这孩子,没去贡院考试吗?”长公主正哭的两眼发红,仍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回殿下,主考官发现考题泄露,立刻下令中止考试,可入宫请旨的官员被关都督抓了起来,任何人不得离开贡院,父亲不得已将我逐出场外,我这才有机会脱身出来。”徐湛同样急的两眼通红:“会试是国之大典不容小视,求殿下带臣入宫面圣!”
夜幕降临,徐湛骑马跟随长公主的车驾来到皇城下,顺利叩开了宫门。
“可是赵延年那兵鲁子又惹你生气了?”皇帝在乾清宫召见了长女,点着驸马的名字劈头盖脸的问。
“没有。”长公主自幼恩宠加身,虽年近四十,在皇帝面前仍像少女一般娇憨,亲手从王礼手中接过参茶递到父亲手边:“儿臣挂念父皇了,谁知在进宫的路上碰见一人,伸冤无门急于面圣,便一并带进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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