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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真是那样的话,她忽地想起裴誉,自嘲地笑了笑,想来只能从道塔上跳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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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机道坛。
聂向晚时隔半月重新踏足此处,惊异地发现,顾玄竟真的将神宗殿和道塔修缮如初,也不知背后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他不禁在心中叹息。
祭天仪式在道塔之下的空地举行。文武百官皆会陪同永嘉帝来此观礼,因此便就坐于道塔之下,届时,永嘉帝便会与顾玄一道登上道塔最高处,行祭天仪式,并受封道号。
关于天机道会如何试图攻击永嘉帝,他和贺之舟已推算过无数次。他们不可能会贸然攻击皇帝,否则便会落下弑君的罪名,最大的可能便是挟持天子和百官。
前夜,贺之舟已关照过永安城门守备,若有边军入城,绝不可阻拦,更不可通报。此人曾是定西军一员,想来不会出卖他们。
聂向晚从未有这种胆战心惊的感觉,他望向道塔最高处,开始等候最终时刻的来临。
此时,他竟见到了许久未见的成宣。她作了女子打扮,身着素色衣裙,面容苍白,跟随在一群作法的天机道徒身后。顾玄对她耳语了几句,看着神色温柔。
可成宣似乎很是抗拒,这也难怪,毕竟是仇人。而且,她看着动作并不自然,像是被什么束缚住了。
聂向晚转念一想,便知是顾玄的杰作,也不知存的什么心思,非要将成宣带到此处,又不放心,还将她拷着。
他恨不得此时便冲上去,将那顾玄除之而后快。可奏乐声起,已打断了他的思绪。是陛下来了。
文武百官中都是一阵低低的惊呼,永嘉帝形容枯槁,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与聂向晚最后一次面圣所见大相径庭。
定是那顾玄搞的鬼!毒害皇上,他便更有借口取而代之了。
新仇旧恨令聂向晚怒火中烧,他远远望向道坛外,却还未曾听闻他们渴望依旧的铁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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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嘉帝是强撑着身子起来的,顾玄亲自与内监一同为他梳洗,又好生劝慰说,今日非去不可。若再延迟,定会令神宗不快。
洗漱后,顾玄又给他呈上一枚金丹,他依言吞服,才觉得精神振作了些。
因此到了道坛时,虽行走还有些微微喘气,但仍坚持了下来。顾玄方才说,为了让陛下不伤龙体,仪式已尽量简化,永嘉帝这才勉力支持。
他在左右内侍的搀扶下,开始缓缓登上道塔的台阶。每一步,都费尽了气力。有好几次,他都想挣脱内侍,离开此处,可……
陪侍的顾玄殷切道:“陛下,您到了此处,又不登塔的话,这之后天下就难免……”
永嘉帝不知从何时起,内心已隐隐存了对顾玄的恐惧。他也不知从何而来,自己可是天下之主,怎会惧怕他!
可顾玄一开口,他便不由自主地听从他的话,此刻也一样。可实在是太费力了,永嘉帝强撑着的最后一口气一时没上来,他脑中一片晕眩,竟整个在道塔梯级上栽倒下来!
文武百官离得远,并未看清,听得内侍大喊才反应过来:“陛下!陛下怎么了!”
顾玄望着一头栽倒的永嘉帝,才显露出不甚着急的模样:“陛下,陛下,臣马上请人来为你诊治!”
眼见百官都要围上来一看究竟,顾玄抬手,道塔四周,竟密密麻麻涌上了一群人。由于今天是祭天仪式,不可冲撞神宗,因此跟随永嘉帝到此处的禁卫并不多,而那群人,竟有十数倍之多。
他们杀气甚重,每人皆手持□□、长剑等,将百官团团围住。
站在最前方的贺之舟再也按捺不住,高声呵斥道:“顾玄!你这狗贼,到底想做什么?要造反吗!”
百官这才意识过来,如今他们都成了瓮中之鳖,连陛下落入顾玄之手,此人不是要造反又是想做什么!
顾玄从高塔上缓缓步下,成宣在近在咫尺的一侧,却因为手脚皆上了镣铐,无法动弹,她恶狠狠地盯着顾玄,尖利叫道:“你这个疯子!是你害死……”
站在她身旁的道徒,已是立刻捂着她的嘴,让她无法叫喊。顾玄却对她的指责视若无睹,而是对百官道:“各位,陛下已拟了诏书,若他驾崩,便由天机道宗主继承大统。”
他愈发狂热,大声笑道:“方才你们也见到了!陛下如今已驾崩,这天下,从此便是天机道的天下。”
聂向晚亦未想到他如此猖狂,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自己的阴谋公诸于世。有仗义执言的清廉官员不服,挺身而出道:“还未请太医救治,你又怎知道他已经驾崩?”
一个站在他前方的天机道徒竟拔出刀来,一刀将其杀害。他脖颈喷溅着鲜血,捂着伤口,难以置信地倒下了。
这一血腥画面令百官胆寒。他竟胆敢当场杀死朝廷命官,言下之意已是呼之欲出——今日,你们都必须死在此处!
贺之舟想,即便把这条命搭上,也得拖延时间,直到救兵赶来。他正要开口,聂向晚却比他先一步从人群中走出,厉声道:“顾玄,你能堵住一个人的嘴巴,你能堵住世上的悠悠众口吗!”
他转身对百官道:“此人,便是大理寺少卿谢念寒!”
此话一出,如惊雷平地响起。顾玄从未想到在场除了成宣,竟有人知道他的身份,震怒不已,刚要开口反驳,聂向晚却如连珠炮般列出证据:“十年前,因为顾淮顾大人知晓了谢旌年为天机道宗主,谢念寒为少宗主的身份,谢念寒便不惜杀人灭口,害死了顾家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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