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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夫他疯了(重生) 第93节

      当日两人言笑晏晏之一幕幕尚在眼前,慕笙笙本以为他二人可以掩饰太平,和和睦睦地将日子过下去。可内里的裂缝一旦有了,便总是会透出风来,一点点碎裂压平,缝隙越来越大,直到表面那层脆弱的薄冰被打碎,露出来的已是狰狞巨口。
    他们之间的不信任,就如同一盏钝刀,久久搁在心上,不动时不觉疼痛,可已经到了稍微一动便会刺的两人同时流血的境地。
    十二花神杯旁摆着一个两层食盒,慕笙笙看了,突然想起自己从宫中回来时,齐耀似乎等在府门外,手上拎着食盒想要同自己说什么,可当时她并未理会。
    坐定在檀木桌前,慕笙笙没去看那食盒,给自己倒了一盏凉茶,饮下后,也觉出今日奇怪的地方在哪里。
    是自己。
    上一世太后就曾想要刘嫣入宸王府,被皇上和楚寰两人一力回绝,可见无论是皇上还是楚寰,都对太后和刘家存有戒心。上一世都不曾成真的事,这一世更不可能。楚寰的话是气话,被逼急之后的反唇相讥,若是以往的自己,定然立刻就明白,并且不会再火上浇油,至少在刘嫣面前,不会。可今日的自己却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那一瞬间被曲解和无视的委屈彷徨,令她无法冷静地思考。
    心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可她还没来得及抓住和理清,斜前方的木门就被人用力推开了。
    让她心情难以平复的人正站在门外,看模样,此刻也还尚未平复心情。
    看到他的那一霎那,慕笙笙骤然板起了脸孔:“宸王殿下不在前面陪柔情似水的刘嫣姑娘,来这里做什么?”
    话说出去后,慕笙笙又骤觉烫了嘴,想要收回来已经晚了。这话说的好似拈酸吃醋,可她实在没那个意思。
    门外,楚寰一身寒风而来,甫一推开门便见那人容色冰冷,瓷白的面孔带着疏离,可听见她的话时,一腔怒火又似被抚平,一点点犹疑涌上心头。
    他缓步走进来,关上了房门,一抬眼便看到她面前的桌面上摆着从天香楼拿回来的食盒,盒盖紧闭着,像是未曾开启过的样子。
    “今日,是你将刘嫣领回府上的?”
    他开口,听在慕笙笙耳里,是个绝对的质问句。
    胸中沸火一下被点燃,慕笙笙昂首:“是又如何?”
    她一副敢做敢当的样子,连解释也懒得,全不似齐耀派人来告知的那般。齐耀派人来告知说她被迫将刘嫣领回府上时,楚寰正在校练场抽查新兵,听闻此事后,生怕她被太后和刘家人欺负,一路纵马赶了回来,可回来后,却发现事情全然不像他以为的那样。
    方才平复的情绪又被她轻易挑了起来,薄唇微抿,楚寰又问:“为什么?太后,还是谁,逼你了?”
    如果这时候慕笙笙抬头去看,轻易就能看见楚寰眼底的一丝希冀,可慕笙笙没有,她垂下了头,吞下喉咙间的哽咽,不肯服输般,回答道:“当然不是。”
    “没人逼迫,那就是你刻意带她回来。”
    “为什么?”
    楚寰冷笑一声,嗓音哑然:“你这么急迫为我寻一个侧妃,是后悔了么?”
    他的话仿佛近在耳边,又仿佛远在天边,慕笙笙觉得自己如果再开口,势必会露出哽咽的气息,因而垂眸不语。
    反正他们之间的误会不是一两句可以说清楚的,楚寰对自己的怀疑又何止刘嫣这一件事?楚寰和慕筱筱的婚事还似一座大山横在他们中间,她既无法解释,也不想解释。若他当真因此以为自己后悔了,那便算是自己后悔了吧,终归自己是要找楚宣和慕筱筱报仇的,而他大可不必被自己拖下水,就像她当初刚刚自船上醒来时所想的那样。
    西殿内室雪松香伴着梅香幽幽,是从银丝碳中烧出来的暖香,这是慕笙笙琢磨了将近一个月后才研制出来的香粉,只需一点点,加到银丝碳中便能挥发一整日,不仅能让香气绵延,又不必另起香炉,正适合冬日。她研制了许多不同的香粉味道,如今不光宸王府,姜家和皇宫里都在用。
    楚寰被这香气一激,看着面前女子避开自己的目光,低垂着螓首,散落的鬓发在雪肤中若隐若现,她随意敷衍自己的态度,让人顿觉一阵悲凉。她对谁都如此耐心温和,对待一切事物体贴尽心,谁都喜欢她,她愿意花一个月的时间去研制香粉,可她偏偏从不对自己用心。
    甚至连对楚宣的恨,都比自己来的激烈。
    此刻就连敷衍也懒得。
    困兽若是在笼中争斗的太久,就会丧失悲悯和平和,变得疯狂。她的沉默不语显然令人束手无策,高大的身影阔步朝檀木桌前走去,冰冷的大手扣住她细嫩的后颈,迫使她仰头看向自己。
    这个半拥着的姿势让慕笙笙处于十分不利的位置,可眼底猩红的人却是楚寰。
    他的靠近让慕笙笙本能望向他眼底,松竹香阵阵,男人咬牙,清隽的面容不复从前,眼底山崩海啸再不能掩盖,他几乎是嘶吼着问:“慕笙笙,你到底有没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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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
    -完-
    第108章
    “慕笙笙,你到底有没有心?”
    男人盛怒之下的质问响在耳边,慕笙笙呆了呆。
    她确实没有心,重生后,她每分每秒想的都是如何楚宣和慕筱筱重新经历她上一世的人生,她满心都是要他们付出代价。但在楚寰眼里,自己正是一个不懂感恩,不懂回应的人。
    许是他那双眼睛里流露出的那一丝期冀让慕笙笙心软了,她无法再对着这样的楚寰说出什么狠话。
    “对不起……”
    她嗫嚅道。
    然而他要的不是对不起。
    樱唇一痛,铺天盖地的吻裹着寒气而来,将慕笙笙冻得一抖。下意识避开了些,却又被那只扣在脑后的大手拉了回来。
    心头蓦地一动,他究竟在外面站了多久才进来……
    仿佛点燃壁炉的热火,室温陡然上升。
    衣裙翻飞,红帐暖宵。
    窗前那棵海棠树上的枝桠承受不住沉甸甸的冰棱,被迫向下弯曲,积雪簌簌而下,被寒风刮的在空中打了个旋儿,飞舞着落向地面。
    傍晚时,炭盆烧的火热,冷竹香从火红的银丝碳中飘散出来,本该是清冷幽然,然而暖帐中却盈满香甜的梨味儿,仿佛吸饱了水的香梨煮熟,舀出了一大碗梨汁,放在面前,梨汁的香气缱绻柔和,丝丝缕缕钻入鼻息。
    楚寰闻到那股甜甜的梨香,体内沸腾的热血平静下来些许,好似怀里这个人从来就能让他感到安定、平和。楚寰从前不信宿命和命定论,但遇到慕笙笙之后,却觉两人似乎就该在一起,她就是自己的命定之人,就算周折百世也不愿放手。
    女子还未醒来,雪白的肌肤隐没在深红色的锦被中,葱尖儿似的玉指不安地攥着被沿儿,鲜红与雪白交织,一旁注视着的人不禁眸色渐深。
    慕笙笙是被吵醒的,睁开眼时,室内昏暗,窗外天色已然近傍晚,一室幽然梨香仿佛回到了前一世的某个时候,可身体的感觉告诉自己此时已是重来一次。
    她的意识随着那人的动作渐渐清晰,如在海浪中浮浮沉沉,再没了睡意。
    晚膳时分,摘星带着人打开了紧闭一下午的内室门,三两个侍女垂首走进,收拾残局后将膳食摆在了桌案上。
    慕笙笙累的不想起身,眼尾、唇瓣皆染上了绯红,水雾弥漫。楚寰只好在瓷碗上将菜品摆成了小山堆,然后拿到她面前,伺候着她用膳。
    尽管楚寰都是拣着慕笙笙爱吃的给她夹,但她实在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就放下了,准备蒙上大被接着睡觉。
    “不能睡。”
    楚寰将她蒙起来的被子从上面掀开,露出半张绯红小脸。
    慕笙笙赶忙告饶:“我好困好累,真的不行了……”
    娇柔软语一出口,楚寰喉咙滚了滚,凭着最大的意志力才让自己不行禽兽之事。
    “……纪升备好了热水,沐浴后再睡。”
    ……
    原来是沐浴呀,这这这,这误会有点大。慕笙笙脸蛋倏地通红,躲在被子里不敢瞧他。
    楚寰见她这副模样,轻笑了声,道:“王妃是自己过去,还是本王抱你过去?”
    “我我我……我自己过去。”她咬牙硬撑。
    “好。”
    然而不过是起了个身,慕笙笙忍不住轻“嘶”了声。身体的痛觉明显,而木桶摆在屏风后,若要在他的注视下自己走过去,似乎也没那么雅观……
    君子能屈能伸,慕笙笙几乎一瞬间就做了决定。水亮亮的目光再次看向他:“那个,还是你抱我过去吧……我觉得,你现在应该还有使不完的力气。”
    ……
    重新换了被褥,两人沐浴后再次歇下,方才那种疲惫至极已经消散了不少,慕笙笙眼底澄亮,显然并无什么睡意了。
    楚寰见状,摊开一只手将她的小手圈在掌心。她的手指虽纤细,但掌心肉却饱满柔软。楚寰捏着她的掌心,呼吸喷吐于她颈侧:
    “为何要促成楚宣和慕筱筱的婚事?”
    还是不可避免地要谈到这个话题。
    慕笙笙睁开了眼睛,想了想,转身过去。寻着他的眼睛,慕笙笙道:“楚寰,我们可不可以不再为了其他人的事情闹别扭。”
    “什么意思?”
    说这些话,慕笙笙有些犹豫,但又觉得既然这一世,他们选择了彼此,那么有些事,或许不过问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于是她接着道:“关于楚宣和慕筱筱,有一些事我现在无法对你说,或许永远也无法对你说,但是我想请你相信我,我不对你说这些,并不是因为不信任你,而是我不想连累你。”
    听了她这略带自责的话,楚寰刚想开口,就被慕笙笙伸出食指按住了唇:“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也希望你能给我足够的信任,很多事情,我想自己处理好。当然,我也向你保证,我会保护好自己,我比谁都明白,自由和生命的可贵之处。”
    ……
    静默半晌,他二人深深对视,终于,他开口:
    “好,我相信你。”
    “但你要知道,不论你要做的是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好。”
    *
    对于路人来说,他们发现宸王和宸王妃突然变得不那么亲密了,又过了没几天,他们又突然和好了。这一切都如同很多人一样,并未引起太多人的重视,但对于跟在楚寰和慕笙笙身边的人来说,这一个月却如同经历了数九寒冬,他们盼啊盼,盼啊盼,终于花开了,春天来了。
    这不仅仅是形容摘星和纪升等人的心情,而是他们真的马上要看见了。虽然外面仍旧一片冰天雪地,只有寒梅盛放,但宸王府的花是真的开了。
    此刻王府一众小厮婢女都聚集在花厅外,等着一窥那冬日里盛开的‘含香雪’。
    名字是皇后娘娘取的,花也是皇后娘娘着人送来的,说是褒奖宸王妃筹办生辰宴。
    众人翘首等候了许久,才有“钝钝”的脚步声传来,十几个人抬着一个巨型花樽缓慢地走了进来。中门大敞,众人一齐看过去,却见那巨型花樽被层层叠叠的棉毛包裹住,裹得一丝缝隙也不露,最外层还用了一个磨砂容器扣住,只能略赏棉毛风光,至于内里的‘含香雪’是什么形状模样,竟是一点都窥不到。
    “哎呀,白白期盼了好几日,怎么什么都看不到!”
    “就是啊,皇后娘娘好小气。”
    众人纷纷抱怨起来。
    “怎么能说皇后娘娘小气呢,这是皇后娘娘看重咱们王妃,要王妃娘娘做第一个赏到‘含香雪’的人呢。”
    “对呀,再说了,这花虽是能在冬日培植,但想必也耐不了寒冻,若是不好好包裹,还未抬到府里,只怕就冻坏了。”
    另有两个明事理的下人几句话点出了关键,众人这才不再抱怨了,纷纷议论起来。
    “听说这‘含香雪’是宫里新来的那位法光道士所培植出来,天下仅此一株。”
    “法光道士是六殿下引荐的,近来颇得陛下宠爱,听说其研制出了不少药引和稀奇东西,每每都让人大开眼界,常被人怀疑是妖异之术呢。”
    “妖异之术怎能骗得过陛下?陛下前些日子身子欠安,如今吃了法光道长的药,可不是好了么。”
    “也不知那道士能不能培育出第二株……你说王妃会不会为这含香雪办个赏花宴呢?”
    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在窗外不休,明纸不隔音,多半都传了进来,慕笙笙也没怪他们议论,在自己府上,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