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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将崔行简吓得鸡皮疙瘩都出来了,他觉得这人简直是脑子有病:“你管我!”
沈思洲并不生气,只是笑道:“好奇。”他又道,“我来崔府两个月不曾见过你一面,想着你总出去,是不是见姑娘去了。”
崔行简觑了一眼他爹的脸色,尚可,还没有到要发火的境地,只是也在盯着他,等待他的回答。崔行简觉得今日自己要是回答不上来就死定了。
马车上的地方这么窄,爹要打他他逃无可逃,可是他总不能说自己天天出去是去斗鸡玩蛐蛐儿去了吧!
崔行简急得一脑门子的汗,灵光一闪,突然有了主意:“其实,我天天出门,是因为我姐姐。”他咳了一声,神神秘秘道,“你也知道我姐姐是一个姑娘家,不方便整日出门,所以有些事情就需要拜托我来办。”
沈思洲也凑近身,低声问道:“那崔姑娘交代你办什么事?我见她这段时间并无出门迹象。”
“姑娘家的事你也要管?!”崔行简瞪大了眼,觉得这人简直是没脸没皮。
沈思洲还是笑道:“好奇。”
这人今日实在反常,虽然还是带着假面具一般的笑脸,跟个狐狸一样,看似与以往并无不同,但崔行简还是觉得他不是那么不知分寸刨根问底的人。
这人该不是真的喜欢上他姐姐了吧?!
不妥不妥,他可不要这种人当他姐夫。
崔行简不愿意回答,闭上嘴巴不再搭理他。
沈思洲也没有再追问,转头去与崔雪平交谈起近来的朝政,有一搭没一搭的,让崔行简渐渐放下了警惕。
当崔行简再次掀开帘子看向外面的时候,又冷不丁听到了后面的声音:“我见行简天资聪颖,敏而好学,只是需要雕琢雕琢。如果伯父愿意让行简去读太学,我相信行简以后定会改过自新。”
崔行简的心中燃起不好的想法,他扭过头,听到沈思洲一本正经道:“伯父可以考虑考虑。”
崔雪平被他忽悠得有些许的心动:“可是这孩子太贪玩了,他已经被好几家私塾给赶出来。”
“爹,我不去啊!”
崔行简抱着他爹的大腿哭求,崔雪平却像是没有听见,低着头沉思,仿佛在认真考虑沈思洲的建议。
崔行简拽过沈思洲的衣领,小声道:“姓沈的你究竟想干什么?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何苦害我?”
沈思洲八风不动,任由自己的衣领被他拽着,悠然道:“我是真心想让你上进。”
话说得诚恳,偏偏崔行简一个字都不信。
他认栽:“你不就是想知道我姐姐的行踪嘛,我说我说。我姐姐让我出去是为了、是为了……”他抓耳挠腮想借口,“是为了买话本!”
“嗯?”
“真的你别不信,”崔行简道,“她最喜欢公子应写的话本,逢出必买。最讨厌东陵居士的,那人写得匠气窠臼,根本没意思。”
“当真?”
不知为何,崔行简见沈思洲肉眼可见变得愉悦起来,胳膊上直泛鸡皮疙瘩。
沈思洲轻咳一声,对崔雪平道:“伯父如果不放心行简在外无人约束的话,可以让他跟着我学习。”
崔雪平闻言连声道:“再过几日殿试成绩就要出来,你以后忙于公务,哪能有时间管束行简这孩子,不可不可。”
沈思洲一脸真诚:“难得遇见行简这般脾性相投的人,忙一些也无妨,我也是真心觉得这孩子是个可塑之才,不可被埋没了才是。”
“能遇见元青你这样的后辈可真是我之幸事啊。” 崔雪平叹声,“元青可愿拜我为师?”
沈思洲从善如流地站起,当即执学生礼:“得遇老师,是学生之幸。”
崔行简望着面前师亲生善的情景,只想赶紧跑!
这人真的太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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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门外越过官道,有一座小山名叫临玉山,不高,但是景色颇佳,既有枫林尽染,也有翠云如盖,随着山的高度不同,所见之景亦有许多变化,正适合文人墨客觉得自己怀才不遇时吟咏风月。
山脚下的澄澈湖水即是临玉湖。临玉湖是漓江的一条小小支流汇聚成的湖池,也不大,但胜在水流平缓,正适合春日与友人一起兰舟泛上,沐风而歌。
有山有湖,正是踏青的好地方,所以此处一直来往盛兴,客流如云。
崔白菀独坐一辆马车,在车上与秋月春妆说笑,一路上倒也不无聊,很快就打发了过去。
到了地方,车夫将马车停到湖畔水堤下,让两匹马自己吃草休养。
春妆先行下车,仔细扶着下车的崔白菀:“小姐,您慢点。”
甫一落地,就见崔行简朝这边飞奔而来。半大的少年神色委屈,拉着崔白菀的衣袖不放,只是干嚎:“姐,我想回家!”
崔白菀皱眉:“说的什么话,这才刚来,哪有现在就走的道理?”
下车后的沈思洲也悠闲地往这边走来,口中应道:“是呀,行简你有什么委屈你直说,怎么闹起了脾气,这人来人往的,让别人看见了,你姐姐可不好做。”
崔行简现在是一见他就害怕,讷讷松了攥住的袖子,只是嗫喏道:“我、我身体不舒服,想走。”
崔白菀拍拍他的手:“既然身体不舒服,那你就歇息歇息片刻,等一会儿要回去的时候,我再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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