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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酥不敢睁眼,她怕眼睛会出卖她,下意识地跟着回答:“真好点了,还有点想吐,为啥想吐?”她捂住胸口,做作地说心口难受。
床边的两个人木然地看她眼皮下的眼珠子骨碌转,脸上的表情总是比她的话慢一拍,这哪是像真正因病难受的反应!
“你躺着歇歇,睡一觉起来肯定就好了。”明仲夏强拉住要揍混账孩子的女人,两人走出去关上门,他忍不住笑了一下。
黎玉琳像是被耍了一样,都气扭曲了,看这姓明的还笑得出来,反手掐他一把,心疼闺女,那你这当老子的就替她挨捶。
“别,她这又开始使歪心眼了我们就陪她演,有精神想七想八总比唉声叹气好,说不定等开学了她也就适应了。”明仲夏揉手脖,他想明酥装病九成九是为了回村里,那装病失败她或许也就接受了留在镇上的事实,就像打赌一样,敢打赌就是下了赌注的。
明酥还等着她爸妈给她架梯子让她吐露目的呢,谁知道她被架起来下不去了,也不催她起床,端吃端喝端到床上喂她,洗脸洗手都有人伺候了,她一提难受就慌张地收拾东西要去省城医院。
如此过了三天,最先憋不住的是设局的人,明酥躺床上三个日夜,骨头都要酥了,而且白天醒着被窝怎么也捂不暖和,身上还有了黏黏的感觉,想洗澡也不让洗,说病好了再洗。
“妈妈,你给我烧水吧,我想洗澡。”
“不行,你头还疼呢!”
“不疼了,我已经养好了,真的。”她早上喝了一碗稀饭,吃了一个肉饼还有一颗鸡蛋,哪有病人吃这么多的?她做的都这么明显了,怎么还没看出来?
“不急,再养养,身体最重要。”黎玉琳看她像身上长跳蚤了似的在床上躺不住了,想要给她长个记性,咬死了要让她再“养”两三天,为避免“病根没除干净,见水后旧病复发”。
“我好了,妈妈,我真不难受了。”这是强逼在床上的第一天。
“爸爸,你帮我给我妈说,我好了,真不用再睡床上了。让她出去打牌吧,别在床边盯着我了。”这是第二天。
第三天,明酥见她爸妈握了副牌坐她床尾抽牌比大小,输的最多的中午去做饭,她起身几次都被按在了被窝里,到了最后还被两只腿压住,彻底动弹不了。
明酥认输,直挺挺躺在床上,自言自语道:“我没病,头没疼,没想吐,我装的,都是我装的。”
“哈哈哈,我是十,你是三,又是你输,记上记上,我又赢了一局。”黎玉琳跟丈夫对视一眼,脸上带笑,说出的话却是难言烦躁,“明酥你别乱动,把牌给我们弄乱了,我跟你爸为了照顾你都没出去玩,你可别添乱了。”
我没动啊,我想动也动不了,你俩把我压的下半身只有脚腕能动了!
“爸!妈!”她大叫一声,仰起上半身郑重宣布:“我是装病的,我没病,我骗你们的,我就是想装病让你们送我回乡下,这次听清了没?”
“噢,我跟你妈知道啊,你装病的第一天就知道了。”明仲夏伸腿把挣扎着要坐起来的人又给压下去,“多装几天,反正已经快一个星期了,也不差再多个一天两天。”
“你们知道?!”明酥仔细回想,头偏向床外,眼睛扫到装衣裳的袋子,那是她妈第一天拿进来的,准备收拾东西去医院用的,现在空空地挂在椅背上。去医院提的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有赖于她的“贴心”拒绝,那个袋子总能及时的派不上用场。
明酥了无生趣地躺平不再动,再次感叹人类的狡猾,她在他们面前可能就像是被猫头鹰发现的老鼠。
“知道错了?”
“知道了。”
“还撒不撒谎了?”
“绝不撒谎了。”
“还要不要回村里?”
“要。”
越是绝对压制,明酥越发想逃走,她没有完全的服从意识,她喜欢自由,也习惯了自由,当猫头鹰的时候看过不少后辈碰瓷人类蹭吃蹭喝,她迟迟没行动,就是怕被拘束和禁锢。
明仲夏跟黎玉琳都没想到,逼明酥坦白了谎言后她更是破罐子破摔,脸皮厚的如城墙,坦然接受嘲笑和训斥,过后仍然坚持要回村里跟她奶住。
“送回去吧,长了根犟筋,越是不让她回她越是想回,把她送回去,说不定过两年她自己又主动要回来。”明仲夏说。
黎玉琳刚想点头,就听到窗外有夜猫子叫,声调很急。
“爸妈,褐耳说前面堰里冰破了,有两个小娃掉水里了。”
明仲夏随便套了件棉袄和毛线裤,套上鞋就往外跑,开门看明酥就穿了秋衣秋裤,转身进屋扯条毯子包住她,抱起她就往外跑,褐耳见人出来了低飞给人领路。
楼下站着听到猫头鹰叫出来看稀奇的人,见明家一家子衣衫不整地跑出来还以为有啥事,“明老师,这是……”
“谁家的孩子还在外面玩没回来?前面堰里的冰破了,孩子掉里面了。”
一连串的人往外跑,不等问个明白,他们知道是真出事了,堰边有孩子哭,见有大人来了,颤抖又尖利地喊:“二毛跟吕蛋蛋掉水里了。”
褐耳已经飞到窟窿上方,明仲夏把闺女塞到不知道谁手上,扯了堰埂上的棉柴棍往冰上走,“胖的重的别下来,别把冰压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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