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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儿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察言观色,他抿着唇,偷偷看了一眼冷冰冰的李钦远,他打小就怕自己这位兄长,总觉得他比爹爹还可怕,这会见他冷着一张脸也有些发憷,揪着自己的手指,干巴巴的喊了一声,“哥。”
就迅速躲到了殷婉的身后。
但头还是忍不住悄悄探了出来,看李钦远的反应。
李钦远对殷婉母子的敌意远没有对李岑参的深,这会也只是淡淡“嗯”了一声,转头同李老夫人,温声道:“祖母,我们进去吧。”
李老夫人握着李钦远的手,点点头:“好。”
席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先前李老夫人动了怒的缘故,李岑参倒是也没再说话,只是目光一直往自己的长子那边望去,神色复杂,耳听着李老夫人咕哝“怎么瘦了那么多”。
他也特地打量了一眼。
的确比之前见到的时候瘦了一些。
也......
高了许多。
少年人的身形就跟春笋一样,落一场春雨便能拔高几分,以前似乎还比他矮的少年,转眼,竟然已比他高了,李岑参说不出心里是种什么样的感觉,有些高兴,又有些无奈。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长子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明明从前的他是那么优秀,七岁便能作诗,十岁便能写文章,便连骑射也让他一众麾下赞叹,如今却成了这样一幅纨绔不羁的样子,文不成武不就。
而最让他无奈的,是他们的父子关系。
李岑参总记得以前自己每回打仗回来,他还年幼的长子会蹲在门前,双手托着两颊,看来往的车马,只要看到他的身影就会笑着蹦起来,双眼亮晶晶的喊他,“父亲!”
这些记忆,他从未忘记过。
可现实却是他们父子两人越行越远,远到,就算他坐在他身边,也仿佛有条银河横亘其中。
李岑参看到李钦远和李老夫人说话的时候,眉宇少见的没有冷凝,他心下一动刚想给人夹点菜,就听到李钦远笑着和李老夫人说,“祖母这话若是让师父听到,恐怕该不高兴了。”
“他可是一直觉得我待在金台寺的那段时间,差点就把寺庙吃空了。”
听他嗓音温润的说着这些话,李岑参心里却像是有股无名火升起,他突然重重放下筷子,冷声道,“你还真想窝在金台寺当和尚不成?”
说完。
眼见李钦远脸上的笑淡去,又怕这回聊天跟之前似的不欢而散,便又稍稍缓了语气同人说道:“你要真不想去书斋念书,明日便和我去军营。”
李老夫人皱了眉,“老大——”
李岑参这次却没退让,直言道:“母亲,他今年十六了,我在他这个年纪早就建功立业了!你就算再想护着他,可以后的路是他自己的,我们这些人都要老,你跟我能护他多久?”
听到这话。
李老夫人一时也说不出话了。
殷婉母子更不会在这个时候说话,她低着头,事不关己的握着帕子给冬儿擦手。
屋子里就这么安静了下来,李钦远低着头,修长的手指握着筷子,他似乎并没有听到李岑参的话,仍旧在自顾自吃着饭,却在李岑参绷不住脾气准备再开口的时候,突然放下筷子,笑了。
少年俊美的容颜在灯火下十分耀眼,微微翘起的嘴角却带着没有遮掩的讥嘲,“行啊,我明日就去上学。”
*
而此时的定国公府。
顾无忌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纳罕道:“什么,你要去上学?”
第 10 章
顾无忌是真的愣住了。
就连常山和白露也都呆了半响,然后一脸不敢置信地看向顾无忧。
府里的人谁不知道顾无忧打小就不爱念书,她自小就受宠,谁都惯着她,尤其是王家那位老太太,从来都是顾无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这么多年过去了,顾无忧恐怕除了那些话本折子都没好好看过书,更别说那些女红等物了。
顾无忌怕顾无忧不知道鹿鸣书院的规矩,便好声好气地同自己这个宝贝女儿说道:“蛮蛮,书斋不比家里,那里的女学除了琴棋书画、女红下厨之外,还得学礼射数。”
“每年......”这句话他说得尤其轻,“还得评级。”
他倒是不在乎自己的女儿成绩如何,左右他的女儿有他护着,谁也不能拿她如何。
但问题是——
顾无忧打小就骄傲,还特别看重脸面,最不允许别人看不起她,要是回头评级得了末等什么的,必定是要不高兴的。
他想了又想,小心翼翼和人打着商量,“蛮蛮,不如我给你请个西席,让他来家中教你?”说话的时候,他还一直观察着顾无忧的脸色,生怕她又要不高兴。
这要是放在以前。
顾无忧的确该闹起来了,但现在的她到底多了一世的经历,怎么可能还跟以前似的,得不到结果就哭闹?她只是抿着唇,精致的小脸露出坚毅的表情,语气也很果断,“不,我要去书斋。”
“二姐在那教书,七妹也在那上学,就连九弟也在余府读书,我不想一个人待在府邸。”
这句话就跟针似的戳中了顾无忌的心脏,让他顿时酸软一片。
蛮蛮因为性子的缘故,从小就没什么朋友,只要想到她小时候可怜巴巴一个人待在屋子里玩闹,他的眼睛就忍不住酸涩起来。顾无忌一直秉持着“天大地大,女儿开心最重要”,这会便也不管不顾,只把那些担忧抛之脑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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