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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等逾越了,还不退下!”少年蹙眉,声音平板无波地喝叱一声。
至少年将军马后,一名笑意盈盈的儒衫阔袍的中年男子踱步而出,他长须拂面,眸藏乾坤,神态儒雅风度翩翩,他轻摇了摇手中玉片竹简,朝陈白起无奈笑道:“勋翟啊,对方乃一美弱小姑子,救父廉孝颇为可敬,方才不过一遭意外,何至于大动干戈,且不住手。”
陈白起目光移至中年男子,微微眯睫,有系统标注,所以她知道这两个人是公子沧月一文一武的两大首席将帅勋翟与谋士孙鞅。
孙鞅颇带几分审视地盯凝着陈白起,此姑子方才的速度与身法,倒有几分像练家子的架势,是以才会引得勋翟出手试探。
看得出勋翟对孙鞅平日较为尊敬,被他的话劝服,便收枪下马,与孙鞅一道安静立于公子沧月身后左右,骑军也不再紧绷警戒,撤出一条通行道。
“父亲,你昨夜被毒烟熏伤了肺,不宜多开腔,贵人相询之事便容女儿前禀。”没理那两人,她抚了一把脖颈的尚存的冰器凉意,朝一旁温声软语请示道。
陈父一愣,惊喜过望,便缄默使劲点头——他接收到暗示了,这熏伤了肺啊,自不敢再出声了。
陈白起递使了一个别再闹了的眼神给他,随即视线在陈贾等人身上转了一圈,掩下眼底星点冷意,便逶迤垂首,朝公子沧月方向福了一礼。
“陈三见过贵人。”
楚沧月虽为公子,却无官无职,而陈白起其父虽不靠谱却挂着一个功臣之名,所以一相抵换,许可不兴跪拜之礼。
公子沧月轻扫了一眼努力将自己缩成一团的陈孛,眼底戏谑燿燿,遂将目光又转向陈白起。
“日光明媚正好,陈三,何以一直低头观影呢?”
他凝视着她黑漆头顶,勾乜起嘴角,笑意不尽达眼底,盘桓着佛珠漫不经心地询问道。
本以为他会不愿与她搭话或冷冰冰地甩脸子给她看,毕竟那好感度可是给刷成负的了,再加上陈孛方才出丑之事,但他并没有端着身份拿捏她,而是“亲切”地打趣,这倒出乎她意料之外。
陈白起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音似容般无暇,如玉石相扣,不同于一般男子那般粗鲁低沉,带着楚国贵族特有的南风特色,却是十分悦耳动听。
她泥身下首,诚实道:“陈三容鄙,不敢辱了贵人之眼,暗遭埋汰。”
先前他不过随意扫了一眼,这好感度便直接刷负,她岂能再让他伤眼。
公子沧月一默,释疑出几分古怪之意。
她这话中……似有话啊。
“既然如此……那陈三为何需如此急切地奔近?”
这话其实近似撩人了,但由他那清越淡漠的语气道出,偏生又令人感觉他其实是很正经地在疑惑。
陈白起视线如笔直量度的尺子,不偏不移,眼神仅停驻于公子沧月的赤舄鞋尖。
现下,陈白起心中多少对这一位的秉性有了粗浅的了解,查阅了他头顶的问号,也多少猜出他此趟来陈家堡的目的,明白他这是揣着正经跟她玩阴暗的呢,兜兜转转。
明知他这是等着她诚惶诚恐或羞愧请罪,但她却又不能真的俯首帖耳,于是便与他一般真真假假地打起太极。
第33章 主公邀约一块去打仗(2)
她声音偏软,吴哝清音,委婉地轻叹一声,便掀起一种少女的轻愁多感,勾人痒意。
“因为陈三到底是不愿辜负内心想法,既不敢靠近又不愿远离,便这样矛盾地出现在贵人面前。”
无论古今哪种男人,一般遇到一个女子进退得体地示好,都不会反感的。
果然,这话多少令公子沧月笑溢唇边,真真浅浅,似细雪柳絮飘落,他本就长得风华绝代,再掖袖挑眉,便是眉心诛红殷殷,滟煞旁人。
“在路上曾听闻一小姑子不畏赵军虎骑凶猛,危于城池,于虎口之中屡次脱身,最终平安归楚,本当世人以讹传讹,却不想见到本人,言谈楚楚,舌辩巧簧,倒觉所传非虚。”
她开罪赵国之事已盛传得如此之快?!陈白起略感诧异,但转念思及陈贾曾与这沧月军一道赶路,这消息或许是他吹嘘扯胡走漏的。
“陈三惭愧,方蒙家中遭灾,只得一身狼狈诟容示君,倒令公子这一趟败兴了。”陈三头摇头轻叹一声,似在替楚沧月这劳心费力却白来这一趟而感到由衷的遗憾。
然,听到陈三如此洒脱地道出自己的窘境,这份袒诚与暗藏锋芒倒是令公子沧月对她侧目。
到底是与丹阳那些懂得如何笑语婉承与男子周旋的贵女不同,调教野外哪怕是百年陈氏亦缺少豢养出的圆润献媚,公子沧月失了与她虚伪曼谈的兴致,他微挑了挑嘴角,眸底似细碎的金芒浮跃于水上,神色一下平寂了下来。
“陈三,那一支反主暴乱的佃户据查探,怕是朝平陵西境逃蹿,对此事你可有想法?”
老实说有人笑时会显得和蔼可亲,但亦有一些人,不笑时才显得更为真实,而这公子沧月便是后者。
要问想法她当然有,但却不能够言明。
“平陵往西入至莫高窟一带乃戎狄盗匪的聚集之地。”她平静道。
公子沧月“哦”了一声,瞥了一眼孙鞅,便掖袖缄默下来。
孙鞅醒神,便接过话头道:“陈氏小姑子倒是有些见识,既已得知这群恶奴的踪迹,不知接下来陈家堡有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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