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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唔唔唔……牧儿好想你。”
陈白起向姒姜点头道了一声辛苦了,便含笑低头,抱住小牧儿轻抚他的脑袋:“莫哭了,再哭你这张小脸都给哭花了。”
要说,陈白起对陈牧是有亏欠的,他还那么小,身为他唯一的亲人,她却偏偏没有足够的时间好好地照顾他、陪伴他。
陈牧许久没见兄长了,一时情绪上头便崩溃哭了出来,但哭完便又觉得不好意思,他松开陈白起,低下头赶紧擦了擦脸,再抬起脸时,脸上的灰与泪混擦成一条一条的黑痕,俨然擦成个小花猫似的。
陈白起噗哧一声便笑了。
她轻拍了拍他的头,便将他与姒姜一道领回了田府。
得知陈白起已经是田府食客时,姒姜一点都不惊讶,毕竟有本事的人到哪儿都不会被埋没,只是没想到,她竟一下就混到个食客最高级别,而且还是内部推送,连主人家的面儿都未曾见着,便收服了人家三大巨头,一大刺头。
……这让他还能说什么呢,他只能默默地为之骄傲。
回到田府,陈白起便让仆役送来热水,她让姒姜先去内间洗洗,而她则给陈牧擦脸、擦手。
看着站在她面前的陈牧,陈白起感慨了一声:“牧儿,好似长高了不少。”也长胖了不少,之前瘦黄的小脸蛋儿都红润了起来。
陈牧由着陈白起温柔地替他擦脸、擦手,小脸蛋儿红扑扑地,一双水润黑泽大眼紧紧地瞅着兄长。
“兄长,牧儿是长高了,你瞧……”牧儿欢喜地垫起脚尖,拿手比了一下自己跟陈白起的身高差:“再过几年,牧儿便能与兄长并肩而行了。”
“而且牧儿时刻谨记着兄长的教诲,也有认真地识字,兄长留下的字帖牧儿都会写、也会读了。”牧儿眼睛亮晶晶地,一副求抚摸、求抱抱的模样。
听着牧儿神彩飞扬地述说着她离开后自己的成长,陈白起始终眼神耐心微笑地听着,直到他忽然问起:“兄长,樾麓书院,咱们是不是回不去了?”
陈白起表情一顿,问道:“为何这样说?”
陈牧垂下眼,表情不似方才活泼开朗,他失落又惶然道:“那日,牧儿亲眼所见,那穿着冷甲兵戟的军队冲上了樾麓山,然后隔日,便是许多山中弟子与先生都被抓走了,听说还有一些在外游历并没抓到,可只怕也不敢再回来了……”
陈白起知道陈牧喜欢樾麓书院,再加上她的关系他对樾麓的事情亦十分在意,如今樾麓书院遭此灾祸横端,他心中也难勉难过悲怆。
“牧儿知道是谁派人去捉拿樾麓书院的众弟子师生吗?”陈白起抚着他的头,温声问。
陈牧抿了抿唇,张嘴又阖上,许久,才闷闷道:“牧儿知道……是这田府……孟尝君的军队。”
“所以牧儿是在怪兄长,对吗?”陈白起又问。
陈牧猛地抬头,却见兄长依旧用着温和而宽容的神色凝注着他,语调仍旧是轻缓而耐心,他忍不住瘪了瘪嘴,似要哭了。
“牧……牧儿不敢,可是兄长……兄长为何要与这孟尝君为伍,如今他欲毁了樾麓书院、您的师门,若以后……以后……”
陈白起见他纠结得厉害,便将他抱入怀中,轻拍他的背脊:“牧儿,这事我知道,牧儿不用担心,这件事情兄长会妥善处理的,你若相信兄长,不久后,兄长便给你、与樾麓书院一个交代,可好?”
陈牧紧紧地抱住了她的腰,瓮声瓮气道:“兄长,牧儿相信兄长。可樾麓书院的人都是好人,牧儿不希望他们出事。”
陈白起颔首,轻声应道:“兄长亦是。”
安抚完小朋友的情绪,陈白起又将小牧儿投食喂饱后,便哄着他先去睡了。
房中只有一张床,小牧儿缩成一团睡在最里侧,而陈白起暂时无心睡眠,关上门便站在房檐底下,看着院中庭院深深、树影婆娑。
姒姜过来,一身明显已经整理过了,穿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他瞥了一眼房内,便道:“你如今已经是田府的门客,还打算去救樾麓的人?”
陈白起觉着他这口气还真够冷血,他当真以为她这人为了“主公”便毫无道德原则了吗?
“这几日苏放正在安排樾麓一众转移,恐怕是担心他离开后,会有人来薛邑劫人,目前不知道他打算将人安排到何处,而目前孟尝君在秦国未归,想来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他只要一日没有回来,府中的人便不会主动对樾麓的人动手。”陈白起道。
姒姜挑眉,一双普通的眸却流露出一抹冶涟的水波:“所以你打算先去秦国救你家主公?”
他将“主公”二字咬得尤其清晰,他算看清楚了,哪怕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她也不会放弃“孟尝君”这个主公的。
而事实上,陈白起也很坦承地应下:“嗯,这次或许是个绝佳的机会,令我能够顺利地留在他身边。”
姒姜虽知早知是这么个结果,但亲耳所听却尤其不爽。
才甩掉了一个旧主公,又冒出一个新主公,偏偏这些个“主公”对陈白起而言都是最重要的。
“那我便随你一道去。”他要求道。
陈白起看他:“姒姜,你……便没有什么需要去做的事情吗?”
姒姜见她问得认真,本想随意敷衍几句的话便也说不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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