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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不敢看向他剑指之人,连余光都不敢。
可“白马子芮”此时却有了反应,她睁着一双水凌纯粹的大眼看着他,她虽一声不吭,却是那样乖巧温驯,看了令人只觉心头发软不忍伤害。
般若弥生亦看着乾族老,她面皮被勒得涨红,一双妙目含着泪,欲泣又忍,故作坚强的模样亦同样令人心疼。
将两人同时摆在他面前,简直快将乾族老撕开两半一样。
崖风族老气得怒发冲冠,他捏着棍棒,就想冲上去跟白马子啻拼命,可他知道,他再快,也快不过白马子啻的一剑、一念。
“你卑鄙!你将那娃儿抢了去,养了两年,将她从懵懂孩童教至识人事辨事理,难不成你对她当真没有半分感情了?”他不相信地质问道。
白马子啻却是一脸跃跃欲试道:“你若觉得孤对她有感情,那你不妨试一试,选了般若弥生,看孤是否真的会对她手上留情。”
他讲这话的时候终究太过平静了,平静到不会有人怀疑他真的会剑下留情。
“族老,他、他就是个魔鬼,他不会手下留情的,他先、先前不就是差点拿了白马子芮当替死鬼吗?”阿三气呼呼道。
崖风族老扭过头,喝道:“你闭嘴。”
吼完阿三,他又转过身看向乾族老,面色变了又变,最终艰涩道:“你是十二干支之首,你……你来做决定吧。”
乾族老僵硬地站在那里,风吹过他的衣袍扬起,他却像风化的石像一样灰败黯淡。
巫族所有人都揪着心,看了看被挟持的两位圣子,又急切地看向乾族老,他们并不想做这种残酷的选择,他们宁愿战死亦不想这样憋屈地任人摆布,可偏偏那两位圣子的生死是如此重要,重要到不容有丝毫差池。
便是这样,越是珍贵珍重的东西,在人们心中便越脆弱,哪怕有机会,也赌不起那个万一。
“爷……你选吧,无论是谁,我都不怨你。”般若弥生忽然哽咽地出声道。
乾族老一震,忽地睁大眼看向她,定视了许久,他几乎将牙都咬碎了一样吐出:“放了吾主,般若弥生!“
声如雷鸣,响彻四野。
没有了含糊与犹豫,如此清晰,不容错辨。
“你若出尔反尔,吾族必倾尽全部之力,将尔诛杀于长生天!”
此言不假,失了两个人质的牵制,孤孑一人的白马子啻哪怕身怀通天之力,若巫族想要玉石俱焚,他亦难以平安离开长生天……所以,乾族老还是想尽量保全另一个。
放了一个,他若留下另一个继续牵制巫族,他想要全身而退便会容易得多。
但无论如何,他已经当着所有人的面选择保全了一人,而舍弃了另一个人。
……或许说,自始至终,他们巫族都不曾选择过她。
乾族老的话没有人反对,虽然他们也有不忍、也有羞愧难受,却没有一人反对。
因为弥生般若是他们早就认定了的圣主,未来带领他们巫族出世的巫妖王!
另一个虽说亦曾承圣光,是他们曾经的希冀,但她并没有传承巫妖王的反祖血统,若真将两人放在同一个平衡称上,自然是有偏重的。
此话一落,般若弥生全身一个激伶,她连脖颈间的痛楚都遗忘了,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喜形于色,第一时间看向“白马子芮”。
她想知道,当“白马子芮”听到了自己再次被巫族舍弃,只为成全她的时候,她是一种什么表情。
伤心、愤怒还是憎恨?
而事实上,一直在白马子啻剑下表现得很安静的“白马子芮”并没有如般若弥生所猜想的那样愤怒、伤心与憎恨,她只是缓缓闭上了眼睛,将眼底最后的一丝光泯灭了。
她连失落都是很安静,不想让别人看出她的在意。
可白马子啻懂她,或者说他一直都在观察她,当许多事情如他所设想般一步一步进展到如今,他更多注意力是放在了她身上。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样在意她的,在意到……看到她努力隐藏着伤痛,那样小心翼翼的可怜模样,都隐约有些后悔用这样极端决绝的方式来将她逼到自己这一边了。
他要的目的既然达到,自然已经不在意般若弥生了,一脚便将她踢还给了巫族。
一个假货罢,便他们捡回去好好错待吧,鱼目混珠,总归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他收了剑,将闭上眼睛的“白马子芮“拉入了怀中,像失而复得一样,温柔地轻抚她的发:”你看,他们又再一次抛弃了你,若说上一次他们是没得选,可这一次,阿兄给了他们选择的,但他们依旧没有选你。“
他的话像一根根刺,刺着“白马子芮“的心。
她嘴唇一抖,脸色苍白。
白马子啻看见她这样,原本的好心情一点一点消弥了,他面无表情道:“阿芮,你以为阿兄不知道你一直在暗中打听巫族的消息吗?“
她蓦地睁开了眼,看着他半晌无法言语。
“其实阿兄一直知道,你虽然记不得自己是谁,可你却能认出巫族的人,就像你想私下接触谢郢衣一样,你一直记得自己的血脉,多么神奇啊。“他惊叹地讽道:”你连自己都不认得,却还一直惦记着认祖归宗。“
“白马子芮“不敢相信盯着他。
“阿兄以为不让谢郢衣与你接触,让你知道巫族一直在暗中害你,便能让你死心,可你依旧没有主动坦露你的秘密,你终归还是对他们心存留恋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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