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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一幕的禾真上人也震惊了,她清亮的瞳仁映照出这一切。
之前便听过上一辈的人提过当“盲棋”被破解时,曲转七回阵便会启动,雪光交光夜,缥缈轻霞容,便是一番令人心悸的奇景,但她没亲眼见过,今日却歪打正着地目睹了。
勋翟也瞠大了眼,怔怔地看着。
楚军都屏息而望。
唯陈白起倒是冷静,她也算是见惯了各种猎奇事物,她一眼扫过,帽檐下冷白的小脸映出了小半张脸,琼鼻菱唇,浮云翳日光,比全露的时候更撩人心弦。
“阵法变了。”
与其它沉浸在“盲棋”的奇景绮光之中的人不同,楚沧月也是一副性冷淡地看着,并且他耳力,尤其是在如此安静风滞的气氛中,他不经意地听到了一声像笑音舔上了蜜、沾上了漫不经心的软甜的呢喃。
不似那一惯捏作的娇弱怯怯语气,而是一种运筹帷幄、却又平和淡然的口吻。
楚沧月若有所动。
这是一道极为细微的女声,在场的只有两个女人,他可以肯定这道声音不会是禾真上人,所以只能是……
他看向那个站在前方位置,与周边高大厚重的身形完全不协调、甚至格格不入的一道骨架纤瘦身影,她穿着一件与他相似的斗篷长袍,那件斗篷在白日是一种水蔚蓝色,但夜里却像吸饱足了暗色变成了黑蓝色,回想起来,她好像一直都很安静,不多言不多嘴,永远低垂着脸与眼,将一切颜色掩下帽檐之下。
他没有见过她的脸,连声音都只是含糊甚远地听过几句,没有印象,她的存在感一直很淡泊,像森林的一树、漫山的一花一草,明明存在于眼前,却容易被人忽略。
可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吗?
那样一个惊才绝艳的男子,会去如此真挚敬爱一个像影子一般拘拘儒儒的姑子?
他忽然对此产生了存疑。
没错,楚沧月对谢郢衣对他未婚妻的态度称为真挚、敬爱。
他并不是一个窥探他人私下相处的人,但毕竟同行一路,总有入眼的几幕让他记在心底。
谢郢衣无疑是疼爱他的未婚妻的,从他专注唯一的眼神可知,但他从不拿寻常男儿对女子的亲呢到暧昧的态度待她,事事以她优先,却不敢轻浮地触碰她,反而他那未婚妻对等他在姿态上要更自在轻松一些。
这是一种无法演戏的本能反应,恐怕他们两人都并不知道。
他收起心底的想法,抬眸,旋指捏了一颗圆润的珍珠弹力一射,竟毫无阻碍地穿透了界碑。
他眼神一暗。
当初分明界碑后似有古怪,装着黑骑兵头领的木盒子根本送不进去,被一种无形之力给撞落地面,然而此时他的那一颗珍珠却顺畅穿过。
是阵法啊。
她不仅看穿了界碑后的阵法,还第一时间察觉到了阵法的改变。
楚沧月并不是一个好奇心重的人,但不得不说,这一对未婚夫妻好似都深藏不露啊。
而完全不知道自己随口低喃的一句话被楚沧月给窃听了去,她时刻谨记着自己的人设——胆小、话少,柔弱不能自理的脆皮少女,她迈着小碎步走到谢郢衣身边,低着头,纤白小手攥着他的衣袍。
双唇嗫嚅。
“郢衣,棋破,阵开,你做得甚好!”
这是一句毫不吝啬的赞扬。
谢郢衣闻言,有些抽空的脑袋一下懵了一下,但意识到陈白起讲了什么时,却心似开遍了万紫千嫣的花,明媚喜悦,他忍不住拿手按了按胸口处,就怕那处太过喧闹的心跳声会传到她耳畔。
原来,她一句对他的肯定,便能让他觉得为她做再多也是满足的。
第835章 主公,你叫什么(三)
眼看着盲棋已破,异象也不过昙花一现,随即往复寂静月熠暧冷色又重新恢复,只是众人心头的颠覆情绪却未有那么快调整过来。
勋翟一双大眼亮如白昼,惊叹地看向谢郢衣,仿佛有千言万语,但最终也只吐出一句。
“果然大才啊!”
楚军其它人此时也对谢郢衣充满了不明敬仰,本以为一个名不经传地方出来的寒门之士即便学了些医药本领亦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他们一度不明白勋少将军为何会对他青眼有加,甚至自降低身份与他称兄道弟,眼下看来,果然还是他们将军有眼光,懂慧眼识人。
“楠衣恰巧精棋矣,所擅之处,不足以得将军此赞。”谢郢衣一揖,若那高山流水之淡泊名利之士,讲究傲躯藏于谦逊之礼下。
勋翟却不与应和,他自有他的想法,他深吸一口气,将胸溢的激动之情暂抑下,眸色用力,语气忱重道:“楠衣,你们相识虽短,我虽年长你稍许,却敬你之能,服你之人,因此……”他声量逐渐放低,喉中滚动几下:“我将我一生之重暂托于你顾看,望你莫要负我之托。”
勋翟这一路以来待谢郢衣都是极为亲切友善的,这种“亲切友善”不是对任何人,至少他待牙索的态度不过是冷淡客气,以他的身份而言,这种态度哪怕是存有利用拉拢皆过了,这只能表明勋翟是真的对谢郢衣这个人合眼缘,性情相投。
谢郢衣自然懂得这个道理,他这人虽然冷清性漠,但也并非不识好歹之人,人待他以诚,他自不会以怨报之。
“翟兄放心,你的事尽楠衣所能。”他迎着勋翟那双认真慎重嘱托的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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