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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高的山壁上竟被人雕刻出一幅古战场石画图,看得出来,画上的时代还比较原始,人物大多都雄壮如猿,上半身裸着,下半身拿一块布遮挡着,手上举着茅,几拨人混乱战斗着……画面随着时代变迁延展着,他们的衣服变了,兵器变了,直到战乱平息,有一个人被一群人簇拥着走向高座,底下的人皆匍匐跪拜。
可再之后却不是什么歌舞升平的时光,而是高座之人在宴会之上,死在了一个人的手中,那人刺杀用的是一柄十分细长的剑。
“这上面是什么?”
陈白起能看懂壁画上表达的粗浅意思,但更深层的东西却是不明了,比如这是壁画是谁刻的,上面的故事究竟是真实的,还是虚构的。
“这上面刻的是西周王朝,最后一幕是死地祖先刺杀王侯的一幕。”
一道疲倦如秋日枯叶凋零般低沉的声音响起。
陈白起蓦地转过头,有些怔怔地看向楚沧月。
“你、你的声音……”
直到这时,她才真正听清楚,他的声音已完全不像是一个二十几岁青壮年发出的,而是一种老态龙钟的老人,粗嘎低沉,像被岁月的沙砾摩擦得难以入耳的嗓音。
他那张黑色面具依
旧戴着,她看清他的脸,甚至眼。
他已经……变成什么样了?
“声音?”楚沧月笑了一声,却是自嘲的的冷漠之意:“可是难听?”
陈白起回过神来,顿时有些心烦:“你身体既已衰败成这样,为何还要勉强跟来!”
他没有给她答案,他揭下帽檐,一头银发披散而下,如同月光流泻如水,他对她道:“孤的身体支撑不了多久,趁现在还有余力,我们一道进入禁地一探究竟吧。”
陈白起冷下颜:“不行,楠衣还在等我。”
她越过他身侧准备走,却被他一把抓住。
虽然知道她在外表现的柔懦只是一种假象,但见她是完全不怵他,她对他的态度时常令他觉得自己是否在她面前表现得太过平易近人。
他的手很冷,声音沉静冷酷道:“他在禁地内帮不上任何忙,你带着他,一心二用,反而更危险。”
陈白起想挣开他,可又想到他那不堪一击的身体,强耐着性子道:“他在等我,我不能留他一人在外面。”
他乜她:“他不会有事的,他很听你的话,定会找处安全的地方藏起来。或者即便他被人发现,依禾真上人对他的态度,亦会保他一条性命。”
第851章 主公,明争暗斗(二)
听到这话,陈白起深吸一口气,一双清溱的眸子瞥向他,神色第一次对他带上了一种薄锋欲切之色。
“你拿什么来保证?我不知你为何非要入禁地不可,有利可图,为求所谋?哪怕是拖着这样一副残躯,成事不足。你看中我的价值,想让我帮你,便认为不懂武功的楠衣一同进入会是拖累,你难不成真认为你在我这儿有这么大的价值,我会为了你,而舍弃他?”
她眼神明晃晃地表示着,你别太自视甚高了。
楚沧月承受着她的嘲讽与尖锐,他淡淡解释道:“我并没有这样想过。”
陈白起一听他口气,还觉着自己被冤枉受委屈了?
“那你想做什么?为何要故意留下楠衣?”
如今想来,他一开始便心有打算,两人到了禁地后便没打算让她回头再去找谢郢衣吧。
“陈芮。”
他喊她名字,第一次有着一种郑重其事的意味,他伸出手,当着她的面没有迟疑地取下了脸上的面具。
陈白起没有错过他的动作,心底一颤,颦起眉,表情有些怔愣。
他这是在做什么?
随着面具滑落,他的额头、眉眼、鼻梁与嘴唇一点一点都尽数露了出来,只见那张脸已不复原来的年轻紧致,或许还因为中毒的关系,变得十分丑陋逵黑,他微微抬起睫毛,狭长凤眸已是灰翳一片。
“我没有时间了……”
苍老沉稳的声音带着疲惫与陌生感。
“你说,我予你而言不值分文,可是……孤一直在你身上感觉到一种不被刻意渲染的关心,这种关心虽被你一直藏在深处,明眼里看不见,却又总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
陈白起静静地听着他讲,目光没有离开他的脸。
虽面上并无异样,但心底却不可能没有触动的。
她曾见识过他的绝世风华,但再次相逢,却变成了这样一副的面目全非,记忆中的美好画面被撕裂,她觉得十分遗憾。
殒命的毒远比她认为的更厉害,如今他毒素侵体,光从外表看就已是年迈过半,其内在又是如何破败?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她没有否认,虽然她这样做的原因却并不如他所讲那样单纯。
“孤确信以前不曾与你见过,自是没有这无缘无故的情分在,最大可能是受它人所托,那人……可是孤所识却又打算避之不见的人?”
陈白起沉默地看着他,没有给他任何反应。
楚沧月见此心底有几分失望,但转瞬又平淡下心情,他道:“你对死地禁地的事情一知半解,却是摸索着前进,对一样自己都不清楚确定的东西想来你心中未必有非得不可的打算,但里面的东西却是孤必须要得到的东西,孤需要你的帮助,事后你可以向楚国提出一个条件,只要无损于国威与朝堂动荡的,孤皆可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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