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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交待完,便走到一处有水草遮挡的湖边位置,慢慢脱衣下水。
一入水,他便阖目轻嗌一声叹息。
只觉一天的燥热与晦物都经这明净的水冲刷掉了,那冰凉触发肌肤的感受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他缓缓睁开了眼,天色昏暗,不知打哪飘来一串萤火虫围着他转动,幽黑的水被照亮得熠熠,水光流溢在他白壁无暇的面容之上。
“卦象上明明平安无虞,可为何你仍迟迟未归……”
——
说话另一头,拉回了白日,陈白起独自一个孤勇地引着那群可疑之人离开后,那些人倒是勤恳地追着她绕了几圈,可渐渐地距离拉远,等陈白起再回去那群人却没了踪影。
起先,陈白起担心或许是对方故意引诱,她按捺在原地不动,等了近半个时辰,但对方一直都没有动静,好似真的放弃了她似的。
她心觉古怪,于是立即原路往返赶。
回去的路上,她心里不得劲,便一直在思考,总觉得她这一路好像不是在引人,而是被人“引走”了似的。
回到原处,她果然没有找到他们,而相伯先生他们也不见了,她在四周检查了一遍,没发现打斗跟受伤的痕迹,心中松了一口气便猜测或许他们三人是按她所说的那样先行离开了。
第百二十六章 主公,说了你可能不信
正当她打算起身去找人时,忽然在空气中感应到了一丝微弱的牵连。
就像脆弱的神经忽然被拨动了一下,一股电流蹿过流走十分玄妙的感受。
她抬起了头,眉眼微动,视线便准确地落在一处,只见绿深交叠的叶片随风轻晃,其中有一片叶尖上点缀着一个并不出奇的黑点。
当“黑点”不动时,就像是一块溅上去的黑泥点,半分不起眼,但倘若离得近看了,才清楚它是有棱角起伏,是个活着的物体。
“……篦虫?”
一个陌生的词,但陈白起却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
这种感觉很奇妙,她虽然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虫子,但她的身体却好像还有另一个人的记忆似的,能完美复刻一些不曾见识过的东西留下印记。
篦虫。
一种从胞衣脱壳便是成双成对的虫子,它们的成长期较一般虫类要漫长太多了,而成熟期的雌雄篦虫在进入交配期时,双虫的身体便会散发一种奇异的气味来吸引彼此,因此双虫无论隔多远,只要将其中一只放出,另一只都追随气味而来。
因此篦虫有这种特性,所以巫族的人特意将培育成熟的篦虫用于追踪与引路。
当然,这种篦虫得之不易,也只有巫族的人手上才有,也只有巫族的人才懂如何使用。
陈白起走上前,用了一点点巫力催动,被巫族驯服的篦虫不再像壁画一样贴叶而伏,而是动作悠晃地飞到她手上。
仔细看,小小一颗落在掌心,像一颗圆滚滚的黑芝麻,它背部覆了一层硬甲壳,却不是纯黑的,在明亮的光线下有些显锈红。
总之“篦虫”看起来完全不显然,就像野地里随处可见的那种瓢虫。
她知道这是谢郢衣专程留下给她引路的雄篦虫,雌篦虫在他那儿。
看到留下的篦虫,陈白起更加确定他们三人如今安然无虞,因此她没有第一时间赶过去,而是先绕道去办了另外一件事情。
耽误了些时辰,当陈白起让雄篦虫带路与他们汇合时,开已经大黑了,四野茫茫,土厚草莽,虫鸣低吟。
她从开阔草地走到了稀林,草势起坡度缓下,腿上的缠绕的湿热倒没有白那么执着了,夜间清风徐徐吹来,白日的闷头湿热也被吹散开来,只觉神清气爽了许多。
走了没多久,旁边的杂野斜坡浮延起一层疏光,她打眼看去,便看到一群蓬雾聚集萤火虫在草间飘过,昏暗的夏夜好像瞬间被洗礼了一般,密叶光笼影,寻常的夜也像有了另一种梦幻的滤镜。
陈白起看到此景,再经夜风吹发轻扬,心情平静而舒缓,她看到前路一片昏暗无光,却经它们恣意欢快游走而变得敞亮,正巧篦虫所引的路相同,她便跟着它们走了一段路。
不知不觉,她被引到了一片星斗浇灌而下的湖泊前。
她脚步乍停,抬眼间,只觉清新的气息与豁然开朗迎面而来,夜虫鸣起,层层鳞浪随风而起,伴着跳跃的星光月色,她目光尚未从明净波光的浅湖上移开,耳中却收到一阵异样的声响。
哗啦——
似有水声被拨动的声响,陈白起耳根子一动,她想着莫不是有什么动物落水了,于是拨开一截垂枝,走上前,却不想下一幕却看到了一幕美男出浴的画面。
她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但这一刻还是有些猝不及防。
衣湿贴肤肌,墨发饱足了水份如光亮的丝绸垂落,底部一截如墨花散开,黑与白,如淤泥中盛开的一朵白莲……
哗啦——
她怔忡了一下。
等回过神来,十分自觉心虚立即转开了眼。
然后,想了想,颇感无语又无奈地抚眼仰头。
非礼勿视。
这是第二次了,她怎么好巧不巧又撞上这么尴尬的事,好在这一次相伯先生并不知她的存在,只要她悄然无息地默默撤退……
她放下手,脚尖微缩正打算往后挪。
但刚要动作,突然,陈白起脑中一道闪电劈过,她蓦然清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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