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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白起琢磨着他喊的那两个字:“前辈?”
她怎么就成了他前辈了?
透煞有其事道:“我猜前辈定是特意隐瞒了真实身份行走在乱世的独行侠,只是透不知前辈是如何做到以假乱真,扮成一个十几来岁的小姑子却没有丝毫违和感。”
陈白起听了这话才明白原来透将她认作了装嫩的老前辈,这个老不是依资历,而是依年龄,难怪后来跟她相处时别扭中又有那么几分局促。
“主要还是这具皮囊真实。”她笑了笑,似真似假地回道。
透脸上的假笑一僵,怪异地重复一句:“皮、皮囊?”
“哦,说错了,是人皮面具。”陈白起朝他一笑,不好意思道。
透想凑上前去看,又觉得太过冒昧,他眼神直勾勾地打量她的面部轮廓,好奇道:“前辈,不知这面皮是何人所做?竟让人细看也寻不着接缝的边角。”
他也见过不少人易容,大多数做出的假脸都有匠气跟别扭,想做出浑然一体的感觉的人着实太少。
陈白起眼下来去匆忙也没条件洗脸,还是之前姒姜做的那些伪装,那漂亮的心型小脸在脸型上做了些变化,变成了有些肉感的鹅蛋脸,再加上遮掩肤色的涂料经水一泡糊了一脸,令人看不太真切面目。
“自不是我。”陈白起随便回了他一句,便装不经意问道:“你家主上呢?”
透见她不愿多提脸上的事,自当是高人的怪癖,他也不多问了,见她主动提及相国,他看了看左右,不确定道:“主上可能是去四处走走了吧。”
既然后卿不在……陈白起眨了下眼,小声问他,就跟特务接头似的:“我问你件事,你们主上带着孩子,那孩子的阿姆呢?”
透抱臂想了想,不确定道:“或许是死了吧。”
陈白起觉得这事就挺意外的:“死了?怎么死的?”
透皱眉,无所谓这件事,所以口气随意道:“不清楚。”
陈白起更奇了:“为何不清楚,孩子的阿姆什么情况,难道你家主上都不关心?”
“主上为何要担心她?”透古怪问她,一脸不解。
陈白起觉得自己好像无意中撞破了什么:“……”
老婆死不死都不担心,那他还担心什么?
这时,他们身后传来一道磁性低笑时有几分缱绻勾人的声音:“有什么问题,不妨亲自问我本人便是,何须经他人之口呢。”
陈白起蓦地转过身,只见后卿正站在那儿,他衣若轻云浮兮,一双明目如同群星点缀,玉容无暇,额中悬垂的血玉令他神韵独特。
听到了?
陈白起眼神闪烁了一下:“方才只不过与透随意聊几句,不耽误你们了。”
她打算赶紧溜了,却在经过时被后卿伸手给抓了回去,两人面对面。
一高一矮,一望一低,气势上稍微有些不对等。
“这孩子的母亲乃敌国培育多年的细作,被有心人查出了些蛛丝马迹便想带着孩子连夜潜逃回国,只可惜最终孩子活了,她却死在了敌国。”后卿解释给她听。
这事……这么复杂的吗?
陈白起连连点头,干笑一声,为表示自己并不是一个喜好背地里八卦私事的人,她摆出面色肃容道:“原来如此,想不到各国之间不仅在战场上较量,连后院之事都是危机四伏啊。”
后卿挡在她身前不让她走,甚为赞同她这句话,他悠悠道:“后院的女人多了,自然就容易藏污纳垢。”
有这觉悟,又干嘛在后院塞这么多女人。
不过转念一想,一国之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哪怕自己性淡不主动纳,也会被其它人以各种理由巴结送入府中,再者又不是女人,无须为谁守节守身如玉,收也就收了。
“但孩子是无辜的。”她感叹道。
后卿眸底漾了丝笑,他瞥了一眼被其它人抱着的孩子,语气轻然道:“有那样一个母亲,他生来便不算无辜,只是他同时也有不可估量的价值。”
“……你到底在说什么?”
她总感觉他们俩所说的不是同一件事。
后卿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他看了看天色,道:“你先前说你要去八公山接你的家人一道去秦国,眼下低洼处已潮退,官径朝西一截可通行,倒是可以早些出发了。”
“哦。”她应了一声,又多看了他一眼:“早上给孩子喂奶了吗?”
听他说那话,她都觉得他可能有迁怒的嫌疑,毕竟从昨天至今天,他对那孩子的态度都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后卿朝她很是后爹一笑:“不曾,等你回来再喂吧。”
陈白起眼皮一撩,很想问候他一句——这孩子是你亲生的吗?莫不是打哪儿捡来的一个便宜儿子吧。
最终她还是扛不住人性的光辉将小乖给喂了些米羹,将打湿的尿布给换了,可惜他们身上没有准备替换的布巾,只能让他暂时光着屁屁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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灾难过后的梁州城民众不少人也开始向外活动,他们身上带的食物本就不多,若城中洪水不退他们也总得想办法生存下去。
陈白起回了一趟梁州城,看到城内的水仍旧没退多少,一片汪洋水泽,城池建筑房屋已被毁得差不多了,她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也不多,剩下的只能靠当地的县令上报州郡来处理这批难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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