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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长庭却拉住她:“可寝殿四周被尉兵把守着,这种重要的时刻,秦王自有重要的国事与大臣们交待,圣主你的身份是外人,他们定是不会放你入内干扰的。”
“我必要去,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跟赢稷讨说。”她坚持道。
看她讲不通地样子,巫长庭只觉头痛与无可奈何,他除了妥协还能如何。
他道:“既是如此,那好,我背圣主去吧。”
他在她面前蹲下来,陈白起看着他的头顶伏下的背脊,轻声道了一声谢,也没矫情,趴在了他的背上。
“要快些。”她催促道。
“长庭醒得。“
巫长庭出门的时候特意从屏架上取了一件狐裘给陈白起披在身上,他们俩人便一刻不停地朝着秦王寝殿赶去。
主要是陈白起急,她生怕赶不及。
巫长庭虽不然圣主要与秦王讨一个什么说法,但也看得出来应该是一件她很在意的事,他不敢耽误,便连轻功都使上了。
来到寝殿前,果然,整个宫宇都有重兵把守着,但他们看到了前来的巫长庭两人,立即举刀喝停离开。
陈白起从巫长庭的背上滑下来,她拢了拢狐裘,玉颜胜雪,眸清如水浸宝珠,她轻喘着道:“我乃陈芮,我想觐见秦王。”
那个尉兵听了她的名字反应还挺大了,他讶然道:“陈芮?你是陈芮?”
他这惊呼的一声也传到了其它人的耳中。
要说如今的宫廷尉兵谁能不认识那个从万箭之中神人一般救出大公子的陈芮,她的传说已经被当初目睹现场的人转换了好几个版本流转在整个宫廷之中。
所以,听到陈芮这个名字,他们都一脸诧异又疑惑地打量她。
“你当真是……那个陈女郎?可是你的脸,好像不是这样的吧?”
有见过她的人都不是在说她其貌不扬、相貌平平的吗?这种脸也叫相貌平平,那他们岂不是全都是毁容了。
“先前我不过是易了容,这才是我的真实容貌,此时前来时出有因,不知尉卫大人能替小女通报一声?”她于礼一揖。
尉兵的统领尉卫大人看着她,犹豫了一下,便握紧了腰间的钢刀,朝她重重点了一下头。
哪怕是感念她不顾自身安危多次拯救大公子一事,他也得跑这一趟!
巫长廷惊讶,看了一眼圣主。
想不到不过短短几日,圣主便将秦宫对她的态度整个翻了一个面,他之前是知道的,他们由于后卿的缘故对她多有偏见,可以说之前有多抵触,眼下的转变便让人有多意外。
现在是什么时候,连这种明知不可为的事都敢冒着被责罚的风险替她去办,可想而知,圣主是已被他们真心的认可了。
第百八十五章 主公,托孤是项技术活(二)
巫长庭陪着陈白起等了一会儿,尉卫便大步阔行而回,他步下台阶,宫闱的雪堆压枝而刷刷掉落,他端正着脸,如不负重托一般,长松一口气。
“陈女郎,君上有请。”他摆臂相请。
“多谢。”
陈白起敛袖朝他盈盈一谢礼后,与身后的巫长庭对视了一眼,他自知这种场合下他一介不干系的人本不适宜参与,便朝她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会在外等候。
陈白起转身,加快脚步朝内走去。
门边守着的一排朔寒甲衣的尉兵都有意无意地看向她,门中留了一条过道,等她走过只剩窈窕的背影时,他们那一口紧憋着的气才放出来。
……这跟神座上小仙女似的模样也不知怎么长的,不敢冒犯,却却让人看了直呼眼睛都挪不动了。
刚迈进门槛处,听到里面有人一声惊呼:“主公——”
陈白起神色一滞。
不会吧,她没能赶得及?
陈白起唇抿如线,一阵穿堂风卷起室内垂幔珠帘,这股邪风猛地冲到赢稷的榻边嘎然而止。
而室内伏跪趴地悲伤抽噎的王公大臣们只觉头顶跟冰刃蹭过似的,不由得打了个激灵,他们蓦地抬头,心中诧异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映入眼中的是一个狐裘病弱美人悄然无息地站在那儿,她方当韶龄,巴掌大的脸上不施脂粉,眉浅眸黑,却是美得通透大气。
自她一踏入这片沉重抑郁空间之时,便多了一股霜冷清寒的气息充斥在空气之中,哪怕她没有刻意释放什么气势,众人仍旧感到胸口一紧。
前方两位气质绝佳妙然的身影同时转身,只见相伯先生与沛南山长回头看到她,都有片刻失怔。
见她眸色神彩熠熠,虽仍有病容,但那冻寒之症好似有了好转,这几日除了主公这边,她那边他们也是一直在担心着,虽然她交待过她不会有事,但总归她一日没有醒过来,便无法确信冰中的她会安然无恙。
“你……你怎么过来了?”相伯先生潋滟着一双百结愁绪的眸子轻眨,因顾忌着周围的人不好将关切之情宣诸之于口。
他有些奇怪她一醒来便着急往这边赶,她是……为了主公?
先前,相伯先生与沛南山长一左一右站在秦王榻侧,弯身正在听着他慢声平静地交待一些身后事情,一时忆起过往前尘,心中也是悲痛难受。
却不想这时尉卫来报,陈芮求见,得知她醒了过来,这本该是一件期待已久的惊喜之事,偏生此时却被即将到来的沉重之事压着,难以展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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