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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一滴一滴淌出来,滑到嘴角,是一股咸涩的味道。
慕容让见她泣不成声,有些于心不忍:“我没有骗你。我和韩良骞也是近日才回的西梁,告诉你周知玄的踪迹,也仅是为了报答信州的救命之恩。”
秦幸攥紧了拳头,心中暗暗下了个决定。
片刻后,她抹了抹眼泪,镇定道:“我知道了,多谢你,希望你不会把这件事告诉韩良骞。”
“你放心,我不会跟他说的。”这件事只与他们三人有关,韩良骞一概不知。
靖川距离邑安千里之远,遥遥看不见边际,她要找到周知玄,一定会找到周知玄,然后将他安然带回来。
***
靖川以南,西川小城内有坊市,来来往往的都是行商运货的异族男女,除了关隘的西梁官兵,鲜少见到中原人。
西川城门,鸟瞰形如金龟,一门之外便是月支国的领土,两侧荒芜的黄沙与褐色山脉相连,风一卷一吹便是漫天的沙粒,看不清前路。
城内有一契丹人与胡人开的酒肆,老板娘青娘貌美,自然招揽了不少慕名前来的宾客,一时门庭若市,成了来往驻足歇息的绝佳场所。
黄土堆积起的酒楼,正门仅仅悬着个黑木牌匾,内里宽敞明亮,是漠北一贯的装潢风格,唯一醒目的就是放在正堂的雕花太师椅,多了几分中原韵味。
刚过丑时,酒肆准备歇店,门外来了个不速之客,头戴着斗笠,黑布蒙住了脸,一身玄色劲装,蝠纹腰带束在腰间,背后背着把长剑,用粗布裹住,束起的发丝随缘的搭在肩上,风尘仆仆的衣衫上尽落了灰。
“这位客官,我们打烊了。”青娘正翻着账本,瞥了那男子一眼。
那人不作声径直坐在了靠门的位置,远处的黄沙夜景尽收眼底。
“诶,我说你听见了没。”青娘见状走来,摇曳着身姿,鹅黄色的披肩长纱随之摆动,很是风情。
凑近些一看,她到不觉得讶然了,“是你。”
这段时间,川西城来了个怪人,到靖川将近半年,每个月都会来酒肆问有没有车马到中原,想必这次也不例外。
“你怎么又来了,我说了,现在中原守得严,出不去,除非你有官兵手令。”青娘瞪了他一眼,知道他迟早会知难而退的。
没有官府的手令,这些异族人是不得入中原的,就算有,一月只能出去一批,而且大漠气候艰苦,运气不好就会遇上沙层暴,久而久之商人便不去中原行商了,收益不好,还有可能会把命给搭上。
“嗯,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等冬月过去,等明年天气好了些估摸就有队伍了。”青娘所幸坐在他对面聊了起来。
也算不打不相识,她给周知玄斟了杯葡萄酿,撑着下巴望着他。
“你说你个中原人,怎么来靖川了?”青娘说。
平日他来时少言少语,没人认识他,青娘也只是在旁人嘴里听说他是个干脏活的,只要有钱,杀人放火他都干。
周知玄没有理会她,扯下面罩轻抿了一口酒水,醇香清冽在口中回荡。
“你不会是流放过来的吧。”青娘笑道,“如果是,那你这辈子是不可能回去了。”
瞧着他俊逸的皮相,心里直叹可惜。
“不是。”周知玄冷冷看了她一眼,起身放了三两银子。“我先走了,有消息记得联系我。”
见他出手阔绰,青娘也没那么多微词,怪人就是怪人,来去匆匆。
夜里寒凉,脚下的黄土似乎松软了些,月色下是一望无际的大漠,苍凉看不清方向。
穿过小巷,来到一处土楼,他轻轻扣了三声大门。
来开门的人睡眼惺忪,迎门就闻到一股酒味。
“还是没消息?”
“嗯。”周知玄顿了顿,“我准备自己准备马匹回去了,实在耽搁了太久。”
“你疯了,大漠方向难辨,稍有差池你就得死,渴死,被黄沙淹没而死,反正总是会死。”那人有些语无伦次,“我帮你,可不是看你去死的。”
“我知道,我答应你的事不会食言。”
靖川就像是座偌大的牢笼,出的来出不去,辗转挣扎还是停在了原位。
那日韩良骞将自己扔在了靖川漠北自生自灭,月支人凶残见他皮相尚好就想卖掉他,周知玄杀了不少人才能站在这里,逃出虎口。
回想起那段日子简直心有余悸。
青娘听说的不错,在川西城他的确是干杀人放火的勾当,弱肉强食,自己不强大起来只会为人俎上鱼肉。
“钱拿到了吗。”那人声音细微问道。
周知玄静默,将三十碇黄金扔在了桌上,扬起灰层。
“不错,城南的富户就是有钱...”那人走上前,摩挲着黄金,“要是我们在邑安这样合作,估计就没那么多事了。”
他走进光内,烛火照在他脸,是司徒鹤仪。
那年诛杀司徒顼时,周知玄放过了他流放靖川,没曾想自己还能与他相见,还成合作伙伴。
“少废话,你留意着酒肆,我觉得还有机会。”
“你放心,小爷我只好牺牲色相去会会青娘。”金子沉甸甸的,有了钱财就不愁逃不出去。
看见周知玄正准备走人,他忙叮嘱道:“别忘了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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