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下楼的速度根本不及成欢滚落的速度，待到他奔到一楼时，成欢早已冲到了外面。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就是觉得体内有一股力量，憋得她发狂，唯有拼了命的奔跑才会让她觉得舒畅。
    正在花园里打理花草的萧爷爷和萧奶奶，一见萧然白色的衣服上染了大朵大朵的鲜血，又是一副神色慌张的样子，双双吓了一大跳。
    由于成欢太小，借着花草的掩护，根本让人察觉不了。所以，萧奶奶和萧爷爷一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忙扔下手里的工具，将萧然拦了下来。
    萧然本就心急如焚，再加上萧奶奶和萧爷爷一脸担忧的都在问着「怎么了怎么了」，心里更是急死了。
    但是，他越是着急，越是说不出话来，只得拼了命的挣扎着，试图脱离萧爷爷和萧奶奶的阻拦。
    萧奶奶赶紧替他顺着背，说道：“然儿不急，然儿不急，慢慢来，慢慢来，告诉奶奶你这是怎么了？”
    当看到萧然那根满是鲜血的小拇指时，萧奶奶心疼得眼泪顿时流了下来，“你这是怎么了？啊？怎么会弄成这样？”
    萧然好容易才吐出几个生涩的字：“欢欢……跑了……”
    萧奶奶和萧爷爷闻言一愣，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只见萧然趁着这个空当又大步跑走了。
    两位老人放心不下，只得拼了老命，迈着并不快速的步子，朝萧然追去。
    ……
    长时间的狂奔，让成欢的大脑因为缺氧而眩晕不已。但是，视野里的血色却丝毫不见减淡，相反的，越来越浓。
    鼻尖上，是让她作呕的汽车尾气的味道。
    那些由钢铁制造出来的大家伙，对于此刻的她来说，犹如压顶泰山一般，让她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她在马路中间穿梭着，跳跃着，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但始终都逃不出去。
    又一个疾驰滚来的轮胎到了眼前，已经虚脱的成欢认命的瘫倒了下来。
    她累的，真的累了。
    这个犹如浸在鲜血之中的世界，这个她听到的只有嗡鸣的世界，她真的厌倦极了。
    身子突然一轻，被搂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然后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般，飘飘荡荡的飞了起来，之后又重重跌落。
    成欢用力的睁开了眼。
    血色的视野里，是萧然那张清瘦的俊美的脸，有大口大口的液体从他嘴里涌出来，就连鼻子里也流出了这样的液体。
    虽然现在的成欢辨别不出颜色了，但凭着感觉，她也能确定，那是……
    血！
    她看到萧然望着她，缓缓弯起了唇角，脸上的笑容是那么温柔与安详，他的嘴唇翕动了两下，凭着口型，成欢读懂了那两个字——
    欢欢……
    她看到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她窝在他的怀里，小耳朵贴紧了他的胸膛，可是，那里却再也没有心跳了。
    萧然没有心跳了。
    他……
    死了……
    为了救她而死了。
    成欢「呜呜」的哽咽着，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如豆般的眼睛里滚滚而下，视线也在这眼泪的掉落中，逐渐变得清晰。
    从视线所及的最远处开始，高楼大厦犹如被腐化了一般，在骤风的袭卷中，轰然倒塌，化为零零星星的碎片。
    这个场景，成欢再也熟悉不过了。
    是位面要崩塌了。
    第163章 汪汪汪（27）
    萧然！萧然！
    虽然明知道萧然已经死了，可成欢还是不愿意离开这个世界，她想再多陪萧然一会儿，多陪这个单纯而又善良的少年一会儿。
    可是……
    骤风逼近，萧然清瘦的身子伴着万物化为了零星碎片，成欢胡乱挥舞着小爪子，试图留住他，可终究是无能为力。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位面崩塌，看着萧然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熟悉的刺目的白光照射进眼睛里，当视野恢复正常时，成欢已经回到了空间。
    她的面前，站着的是拥有惊为天人的俊脸，但却冷漠无情的冥夜，还有垂着脑袋、耷拉着两只兔耳朵，不敢与她对视，只敢将脚尖拧个不停的毛毛。
    成欢勾唇冷笑。
    怪不得当她两次问到任务要求时，毛毛都会用「让萧然为你生为你死为你守候一辈子」这样的话来回答。
    她只当它是在逗她玩，没想，这却是真正的任务要求。
    让萧然为她而生，因她而死……
    这个结局，是早已设定好的。
    是早已设定好了的！
    “为什么！”成欢不甘心的质问冥夜，眼睛里因为愤怒而一片通红。
    冥夜低垂着眼睫，面色淡薄如水般的望着她，薄唇轻启，声线不带任何的起伏：“觉得不甘心是吗？”
    成欢怒道：“我不甘心！”
    “呵！”冥夜轻轻一哂，修长的手指挑起了她的下颌，深邃的眼眸让人看不穿情绪，唇角里，蓄着一抹极难察觉的自嘲。
    成欢扭动脑袋，想摆脱他的钳制，却始终没能逃脱。
    她愤怒的瞪着他，双目几乎能喷出火来，恨不得骂他个狗血喷头。就在这时，他低沉的带着凉意的声音传来：“成欢，你真的有心吗？”
    成欢怔住……
    他能明白冥夜的意思。
    冥夜再次勾唇一笑，松开手指放过了她。但是那锥人心尖的话，再次从薄唇间吐出：“如果这个位面要攻略的人物不是萧然。如果他不是患有自闭症，如果他没有因为救你而死，你还会心存不甘吗？你能相信最后让位面崩塌的那个人，不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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