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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令他心下生疑,在天宁山见她那次依稀记得许明奚那双亮亮的杏眼,清澈的瞳水光影萦绕,如今眼底却泛起一丝苦涩和愁绪。
    末了,他问道:“你为何出现在上京?”
    许明奚稍愣,回想这几日的惊心动魄,眸光渐暗,淡声道:“家里指了门亲事,我是来成亲的,今晚出来,是想寻个卖夏布的成衣铺,给未来官人做些东西。”
    沈淮宁眉眼一挑,似乎有些意外,随即眸光看向别处,冷声道:“也不知哪个倒霉又眼瞎的要娶你。”
    许明奚一扯嘴角,挠了下头。
    好像是挺倒霉的,本来要娶的是养在闺阁的世家嫡长女,结果娶了她这个村里的小丫头,但怎么说也不是眼瞎,只是腿不能走罢......
    许明奚抿了下嘴唇,想着她可能打扰到他了,便福了福身子。
    “那......那我就不打扰叔叔您了,告辞。”
    话落,就往桥下走去,左顾右盼,停在岔路口。
    沈淮宁缕了下须白的假胡子,却见她径直走上御街。
    “等等!”
    声如洪钟的老者声响起,吓得许明奚愣住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沈淮宁颇为无奈,拄着手杖走来,指了指另一边林子河路,沉声道:“卖夏布的成衣铺在这边,那边都是勾栏瓦肆,你去作甚。”
    勾栏瓦肆!?
    许明奚回想起刚刚两个书生所说,立刻涨红了脸,见沈淮宁走向另一边,连忙小碎步跟在身后。
    “我听说,夏布不似丝绸绣缎那般常见,上京很多富贵高门人家也不愿用,所以这里的成衣铺很少有,叔叔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沈淮宁低眸看着眼前青丝砖,雪水渗入地缝多了几分泥泞,眼底翻涌着复杂之色。
    母亲在他小时候也经常去买夏布,用来做些小药包香囊挂在他身上,能防蚊虫叮咬,还有醒脑安神的作用。
    许明奚见他默不作声,许是在想别的也没有打扰,默默地跟在身后,也心存感激不过两面之缘能帮她这么多。
    在小雪的冬日中,心里觉着暖烘烘的。
    不多时,两人走出繁华的御街,周遭嘈杂逐渐止息,来到上京百姓所住的北棠街,鳞次栉比的四合院,青砖瓦黛间皆是大大小小的院落,星罗棋布。
    深处繁华街面,亦或是幽静深巷之中,合院独栋皆有,来往的邻里时常窜门,亦有小孩相约玩鞭炮,分些自家做的糕点。
    许明奚左看右瞧着,一路上也被孩子们分了些奶酥和勃勃,沾点过节的喜气。
    不知为何,好像回到了天宁山村中,逢年过节,杨碧桃也是拉着她各家各院地窜门,还要帮杨大娘和南娘子跑腿,送些自己做的豆腐和红枣糕。
    想到此处,许明奚不由得一笑。
    她想着让沈淮宁先吃,不料他却不为所动,四周观望着,面容肃穆,许明奚只好自己先吃独食。
    不过一刻,眼见着对面就是经营百年的郝记成衣铺,没想到二人行至小河桥面上时,沈淮宁突然停了下来。
    “哦哟!”许明奚始料未及,撞到他的背上,连忙后退几步,问道:“怎么了?”
    沈淮宁凝眉一紧,“有人。”
    话音刚落,银光烁烁间,刀剑声起,时不时迸溅出刺耳尖锐声,黑影顿时撺掇涌现,似乎在不远处的林子里两相纠缠起来。
    一批穿着夜行衣之人正极力对付着穿着长衫马褂的男子,剑剑杀招未止,不料这男子依旧奋力抵挡,不过瞬间,林子似是受到了冲击几乎摇摇欲坠之势。
    许明奚下意识地躲在沈淮宁身后,小手覆在眼前从指缝瞧着,不禁感叹此等眼前的高手对决,随即余光向上瞄,发现沈淮宁仍不为所动,剑眉蹙起,不知在想些什么。
    男子身法翩若游龙,来回穿梭于常青林间,出手剑招极快,招招刺入心肺,亦或是一剑封喉,伴随着闷哼声响,几个黑衣人应声倒下。
    渐渐地,归于止息。
    许明奚仔细嗅了嗅,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眉眼漫上一丝愁绪。
    忽地,眼前身影稍动,沈淮宁突然走去,她连忙跟上,小声问道:“叔叔,您去哪?”
    两人走近林子里,冷风吹落溅在常青叶上的血渍,几滩血渍汇集成小溪,浇灌着林子里的山茶花,茶花染血,愈加妖冶娇艳,冲淡了浓浓的血腥。
    满眼望去,尽是尸体,无一生还。
    沈淮宁持着手杖挑开黑衣人的蒙面,身形矮小,看面相不太像北方人士,翻查着随身之物都无发现,有些奄奄一息之人一见到他立刻服毒自尽。
    看来都是死士......
    倏地,粗重的喘.息渐起。
    沈淮宁转头一看,却不见许明奚的踪影,心下不妙,立刻跑去声源之处,只见在林子的小溪边上,许明奚捻着银针,三下五除二地扎在男子身上。
    须臾间,闷哼响起,男子奇怪的呼吸声也渐渐平静下来,就此昏睡过去。
    沈淮宁松了口气,刚想把她拎起来骂一顿,不料走近一看。
    这男子正是刚刚被那几个死士攻击之人,可打眼一看,其穿着又不太像北朝的人,一袭左衽长衫和外套马褂,质地是富贵人家才可用的藏青织贡尼,左右六大袖制成,腋下下摆开叉。
    这服饰难不成是......
    再仔细瞧着,藏青长衫称得他皮肤愈加白皙,玉簪束着的青丝稍稍散开,萦绕在脖颈贴地,明眸皓齿,嘴角渗出的血渍为他染上几抹殷红,树影拂过面容,似是化不开眉间淡淡的忧愁,多了几分惹人怜的妖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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