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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许明奚有些迷糊,抿了下唇,保持冷静地道,“不行,舅舅说过只能吃一颗。”
    沈淮宁剑眉微挑,倒没想到这小姑娘这么狠心,两手抱着膝间又搂紧几分,温声道:“今日恐怕有事发生,有需要用到武功的时候,多吃一颗,以防万一。”
    眸光的瞳水光影萦绕,就像只摇尾巴的小狗专注地瞧着,可怜兮兮地央求着。
    许明奚咬了下唇,躲过他的目光。
    这药刚开始做时她用山庄内的兔子试过,确有防止血液倒流入心肺,疏通经脉的奇效,对习武之人大有用处。
    可要是用量多,不知人的身体能否承受其药性。
    她皱着眉头思虑之际,沈淮宁又亲了上来,几乎带有惩罚性地咬着她的唇角,手还不依不挠地挠着痒痒肉。
    “好了好了,我答应你,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赖皮!”许明奚挣脱开才得以喘息,毫不犹豫地踢了下他的膝盖,“可我有个条件。”
    沈淮宁抚着她腰身衣裳的褶皱,让旁人察觉不到其异样,问道:“什么?你尽管提。”
    许明奚攥紧了他身前的衣襟,指腹摩挲,似乎仍有些后悔,沉声道:
    “无论如何,今日你都要把我带在身边,寸步不离。”
    第86章 大凶
    大相国寺。
    灵纹铃铎摇摇挂在廊檐之下, 春风吹拂,庄严的铃铎声响,伴随着悬挂清心经木牌微动,引得来往香客驻足观赏, 念佛诚心。
    香堂内, 众多无名灵位齐齐摆放在香案上, 身前皆有青绿釉瓷安放, 承载着无名之主的骨灰, 供人在此祭拜, 不至于落单成了这世间的一抹孤魂野鬼, 终有安息之命。
    颜烟着素装跪在蒲团上,烧香跪拜, 拜了三拜,抬眸望去空无姓名的牌位, 心下刺痛难忍,却又极力平复着心情。
    “爹, 女儿不孝,三年过去, 仍未还卫家清白, 让您魂归故里, 今日,请保佑女儿。”
    说罢,又拜了三拜,将先前所抄写的祈福文放到火盆中, 迸溅的星点子瞬间火舌漫上, 吞噬着竹纸, 清秀的字迹尽数湮灭在灰烬中。
    不多时, 禅杖咚咚响起。
    颜烟转眸一看,只见身穿赤红袈裟的和尚缓缓走来,信手而立,眉目柔和,朝她稍稍颔首,倚着沧海桑田的嗓音,淡声道:“阿弥陀佛。”
    “住持大师。”
    住持微微颔首,柔声道:“看小施主这般,似乎有些不同往日?”
    颜烟微愣,眉目沉沉,抱拳颔首道:“今日,确有事要做,若有多叨扰之处,还望住持谅解。”
    岌岌风骨,终是如见故人。
    住持忍不住摇了摇头,捻着檀木佛珠的手仍微微颤着,说道:“这卫施主要是在天有灵,不知作何感想,如今,已经无人能阻拦这江陵长公主了,即使当年贫僧徒儿还在,也是如此。”
    徒儿即是虚竹大师,当年与长公主师徒传闻传的满城风雨之时,国寺几近灭顶之灾,他作为师父,作为住持,如今回想当年撞破二人荒唐之事,仍是血气涌上心头,额角青筋颤着。
    夙夜忧寐,每每想起那晚场景,终是佛心撼动,指甲嵌入掌心的肉。
    祸国妖星,当年就应当诛之度化,绝不留一丝苟延残喘的机会。
    偏偏未及弱冠的虚竹及至未央宫,见到襁褓中的李烟芷。
    她整个人跟个粉嫩团子似的嗫嚅笑着,藕节的般的小手露出,抓着虚竹大师的衣襟不放手,葡萄大的眼珠子微微瞪着,随着凌厉凤眸微张,竟生出几分小孩的笑意,牙牙学语。
    住持拜别领路的小太监,路过宫墙别苑,听到女子凄厉尖叫大喊,划破天际。
    自小公主诞生,祸国妖星之命一出,先帝大怒将其生母关押在未央宫别苑,她就疯了,每天鬼哭狼嚎,打人杀人,曾经荣宠一时的贵妃沦为疯婆子,令人不甚唏嘘,住持路过,亦是长叹一声。
    进到宫苑里,他见到虚竹正抱着小公主,眸光顿时沉了下来。
    “虚竹,即使佛主庇佑,袈裟护体,也该离这妖女远点。”
    住持走近,对上小公主的目光,她立刻朝他吐了吐舌头,口水四溅。
    “哼!无礼小儿。”
    虚竹神色淡淡,长身玉立地站着,修竹玉指将她搂紧几分,勾着她的手放入襁褓内,以免着凉,却又睨了眼住持,问道:“师父,陛下打算如何处置这小公主,是送外抚养还是......”
    “度化。”住持随口应了声,又饮了口茶。
    虚竹一愣,他再清楚不过,度化美其名曰是佛祖庇佑,保其早登极乐,来世投胎会有个好命数,可实际上,不过是将人放到密封的米仓内,埋在金佛座下。
    简而言之,就是活埋。
    凉意自后背上涌,虚竹清目敛下,瞧着这笑意盈盈的粉团子,还不安分地晃悠着小手,鲜活的新生命就在眼前,他抿了下唇,问道:
    “师父,我能收她做徒弟吗?”
    瞬间,瓷杯落盏,顿时四分五裂地溅洒在地面上。
    住持凝眉一紧。
    许是瓷杯碎裂吓坏了小公主,哇哇大哭起来。
    虚竹连忙跪了下来,少年的目光坚定且温柔,沉声道:“师父,我会教好她的。”
    经年已去,仍历历在目。
    住持揉了下额角,若非当时动了恻隐之心,哪还有今日这般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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