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捂住他的唇，“我爱你，爱的是你的人，你的灵魂，无关身份，无关地位，无关出身，永远不要妄自菲薄，因为有我爱你。”
    他点点头，抓住她的手吻了吻。
    两人都没再说话。
    良久，只听他轻的如雾一般的声音传来，“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感觉到他一瞬间的脆弱，谢妩眉涌起一阵心疼，紧紧抱住他的腰。
    “我出生时，魔宫已经覆灭了，我和她生活在魔域最卑贱的无法地带，我们过得……不太好……”
    他眸色转暗，不愿去回忆那些肮脏的过往，微敛心神，继续道：“我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谁，我也从来没有见过他。
    从出生起，我就被她关在屋子里，她不许我唤她母亲，也不许我出去见人，用了很多办法来掩饰我身上的气息，想把我身上的魔莲去掉。甚至……放掉了我身上一半的血——”
    “放掉你身上一半的血？”
    他停顿了一下，淡淡道：“嗯，很疼，差点死了。”
    谢妩眉听得揪心，将他抱得更紧。
    感觉到她的心疼与紧张，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继续道：“魔域很冷，又很黑，连夜晚也格外的漫长。那间小屋有一扇窗，可以看到夜晚的星星。每天能趴在窗边看星星，是我最开心的事。
    有一次，天上炸开了数朵烟花，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绚丽的花，开心的连觉都睡不着。”
    他说着，唇角微勾，陷入了回忆中。
    “后来，我每天都等着烟花绽放，可那再也没有出现过……我很好奇外面是什么样，但不敢逃出去。
    有一天，我趁她睡着了偷偷溜去了人界，玩了好久才回去，后来又悄悄去了几次。
    那时候的人间，是我最向往的样子。
    市井长巷，车水马龙，火树银花，温暖团圆。连路边最普通的孩子都有父母陪伴，不会被关在小黑屋里，也不会被打，被骂，饿肚子。”
    他回忆着，唇角带着笑。
    “我最后一次出去时，却被其他在人界游荡的魔修发现了，我生的弱小，毫无还手之力，被打得很惨，还被它们骂。
    魔界种族分明，人魔是最低贱的那一类。它们把我捉起来，要把我卖到勾栏里去，后来，她来了。
    为了把我换出来，她放任它们糟蹋她。
    我一直以为她很讨厌我。可是我没想到她毫不犹豫就同意了它们的条件。
    愤怒之下，我把它们全杀了。
    那是我第一次使用魔气杀人，我才知道，那是我与生俱来的力量。
    魔莲的觉醒，终于让天界和人界发现了我，从此以后，便是无穷无尽的躲躲藏藏。
    魔界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人界有除魔师和修士，连天界都想要我的命。”
    他说这话时，眼中闪过复杂的暗光，最终消失不见。
    第130章
    能死在你手里，我不后悔
    “最后，我们还是被发现了。
    天界派了一位大人物来取我们母子的性命，她早有预感，将我藏在隐蔽处，催动血阵将我送到云中城附近。
    云中城鱼龙混杂，把我送到那里最安全不过。
    “她应当是死了。”他顿了一顿，“我再也感知不到她的魂灵，我与她，再也没有血脉相连的感觉了。”
    “至死，她都没让我唤过她一声母亲。”
    谢妩眉再也忍不住，伏在他肩头泣不成声。
    世间有如她妈妈那般壮烈的母爱，也有如他母亲那般惨烈的母爱。
    “别哭……”
    他为她擦去泪水，吻了吻她的眼睫。
    “我醒来后，一直在流浪，吃过很多苦头，也非常恨她，甚至认为她不该带我来到这个世界上。
    我也曾数度选择轻生，选择让他们杀了我，可是，我死不了。
    直到我遇见了师姐和师尊，他们把我带回了太微宗。
    师尊一眼就看穿了我的身份，为我疗伤，为我压制魔气，为我掩饰着身份。可是，我经常觉得，我活在这世上，如行尸走肉一般。毫无意义。”
    他说到这里时，轻声地笑了一下。
    “想来我这一生漂泊不定，命运多舛，便是为了遇见你吧？”
    “不过，只要能遇见你，再苦，也是值得的。”
    谢妩眉的内心早已溃不成军，当初看小说时，她就隐隐有些同情他。
    但架不住她是绝对的女主光环拥护者，还是棵墙头草，追到墨卿羽成魔后，她对他都已经上升到动不动喊打喊杀的地步了。
    此时此刻，听他将童年的遭遇娓娓道来，她竟然生出了一种，怜惜，掺杂着悔恨的感觉。
    若是人生圆满，谁愿意做魔头？
    想来，他也同样被陌渊逼迫，利用，甚至最终夺去了他的人格。
    她深吸一口气，发誓一般说道：“无论如何，那些都已经过去了，现在，你已经遇见我了。我说过，以后，我会保护你，决不食言，我一定会保护你，一定一定。”
    哪怕是拼出这条命，天界人界和魔界，谁都不要想动你一下！
    他看她半晌，伸手搂过她，低头吻她。
    轻柔的吻如羽毛般落下，她的内心却翻江倒海。
    她也活了这么多年，自认为可以分辨得出真话和假话，她相信他这些话并不是骗她的，他也没有必要骗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