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拈花人,无关国色
没有谁看到易慕白,没有一种敬仰跟肃穆感,唐逝水跟陆斩,看到易慕白都是拱手施礼,不管你是豪门公子还是嗜血屠夫。
唯独,李卜看到易慕白,既不施礼也不看他,还是一副我是“盗侠”的吊儿郎当的模样。
而易慕白也不管三人心中是怎么想的,看着躺在床上的萧问道,眼神中有些慈祥和悲怆,手里拿出一个白色的羊脂玉玉瓶,透过玉瓶能看到玉瓶内云雾迭起,就像是里面自有一番天地。
易慕白看着唐逝水说道:“我最不喜与唐门的人打交道,但是你除外。这是一瓶“灵雾液”总共十二滴,他醒的时候,就让他服下,一滴一滴的用。一滴未散尽药力之前,不可用第二滴,切记。”
易慕白将那一瓶“灵雾液”交到唐逝水额手上,转身要走的时候说道“你们赶紧把门口的石碑,挪到一旁。”
一息之间,人已无踪。
唐逝水看着阳光下散发着紫色光耀的石碑,双手提住碑前的两根背带,运足五成力,胳膊差点脱臼,再次运用八成力,石碑纹丝不动,气沉丹田,双手暗暗使劲,憋得通红的脸,不敢松一口气,用上十成力,挪了半米。
唐逝水心中哑然,这么个东西萧问道是从哪里搬回来的。
唐逝水走到屋里看着李卜和陆斩说道:“你们两人帮我一起去搬一下那个石碑。”
李卜笑道:“莫非,赫赫唐门的四少爷,一夜之间,就手无缚鸡之力啦。”
唐逝水看着他,笑笑不说话,右手摆出一个“请”的手势。
李卜走到石碑前,蹲下腰,左手扣底,右手用胳膊抱着石背。
“起”,李卜刚吐出这个字就蹲在地上,差点闪着腰。
李卜看了眼石碑又看了眼唐逝水与李卜,再次蓄力,运起十成的功力,石碑离地,李卜走了将近两米的距离,再次蹲在地上。
李卜此时的脸上也是细汗弥密布,说道:“这么小小的石碑,最少也有五百斤了,萧公子是从哪运回来的。”
三人默然,看着萧问道躺着的那个房间。
易慕白看着从青楼的“藏书楼”下来的纳兰蝶衣,就说道:“刚才,去看望了问道,身体比当年我跟他爷爷,都要强,就是论心性,出身寒门的我们,也比不得他的心性。所以,你也不必担心他的身体。”
纳兰蝶衣听他这么说,虽然心中稍安,可她也是在上面看着萧问道是如何将“重陨碑”搬出青楼,搬回青风道院的。
只所以昨天看到她不曾下来见他,就是怕自己的女儿心思,影响了他的心性。不过,她的夫君,还是她心中独一无二的顶天立地的男人。
“今日你陪我去一趟皇宫吧。蝶衣。”
纳兰蝶衣听到要出皇宫,心中掠过一丝疑问和和惶恐说道:“我去,能有什么用呢。”
易慕白笑道:“有用,特别有用。为两个老东西,煮茶,倒茶。”
易慕白与纳兰蝶衣施施然出了青楼,走向皇宫。
国色园,东鹤亭。
纳兰蝶衣看着身旁坐着的两位老人,易慕白手中持着一个蒲扇,一个劲抡圆的扇着自己,身后披散着的银发,被蒲扇扇的漂浮着。旁边那位老人也是披散着头发,穿着宽松的灰色的麻袍端着一杯热茶,在大热天喝的是满头大汗。
易慕白看着纳兰蝶衣说道:“蝶衣,喊他一声爷爷,算是与我同辈,也算是问道爷爷的故交。”
纳兰蝶衣声音恭谨的喊了声“爷爷。”
那位老人将随身带的一个巴掌大的玉璧,扯了下来说道:“来,这就算是见面礼,若是看上什么喜欢的,跟爷爷说,我再补上一份。”
纳兰蝶衣小心的看了一眼易慕白,易慕白笑道:“他虽然心眼小,出手倒是阔气,赶紧接着,万一这老东西反悔了呢。”
纳兰蝶衣恭谨的接过玉璧,挂在了腰间。
那位老人说道:“听说,前几日你跟北边的那个狼崽子,打了一架。”
易慕白说道:“打了一架,伤的不重。”
“你伤的不重,还是他伤的不重。”
“我伤的不重,他伤的也不重。”
身着麻衣的老人“嗷”了一声,说道:“打平了。”
易慕白说道:“不算平,我弄死了他的宝贝。”
“宝贝,不值钱,绝对没有砍他一刀爽。”
“不值钱的玩意,你也去弄死一头。”
“我哪有那闲工夫。”
易慕白撇嘴,看的纳兰蝶衣想笑却是不敢笑。
那麻衣老人又说道:“天斗院的伏魔瓶可是坏了。”
易慕白说道:“本来也就没好过,你往那里面扔过一个魔族的人么。”
“那倒也是,坏了就坏了吧。不过,妖族的皇子,独孤景天知道了伏魔瓶坏了,屁颠的就来旧事重提,想要伏爻院的降妖塔。他说要么毁了,要么将降妖塔的虚体给了他们妖族。”
“毁降妖塔?可以!他们想毁了,让他们自己毁,就算是让今年来的十万妖众,轮流的去毁,咱们也别拦着,若是还想毁,别让妖族的皇子出头,让妖帝独孤落恒带着他的妖将来毁,越多越好。给降妖塔的虚体,就两字,滚蛋。”
麻衣老人听他这么说,一脸贼兮兮的说道:“你真损,我喜欢。”
易慕白停下了手中摇晃的蒲扇,麻衣老人放下了那杯热茶。
麻衣老人脸色肃穆说道:“李苍耳,回来了。据说,做了盗宗的宗主。”
易慕白笑道:“他,不足为惧。你惧的是,他手下数十万的盗宗三门。”
麻衣老人“嗯”了一声。
易慕白说道:“你不想剿,剿了盗宗三门比当年的危害更大,而且盗宗枝繁叶茂,就算想剿,剿不干净也是后患。而且,你还想拉拢李苍耳,他却恨你入骨。正好,咱们老兄弟的后人回来了。你想靠他,拉拢他,还想掣肘唐门。”
纳兰蝶衣看到麻衣老人只剩半杯的茶,连忙续上,谁知满的差点溢了出来。
“你看,我家的孙媳妇都明白杯满溢亏的道理,还让我孙媳妇教你么。”
纳兰蝶衣听到在说自己,看着到满的茶杯,窘的不知说什么好。
麻衣老人看着慢慢的茶水怔怔的出神,然后笑了,一饮而尽。
“倒茶,八分满还要余下两分窗白盈余,既能解渴,也能茶多而不溢,岂不是挺好。”
麻衣老人笑道说了一个字“好。”
易慕白看着纳兰蝶衣说道:“这么长时间,是不是饿了。”
纳兰蝶衣连忙摇头说道:“不饿。”
那麻衣老人笑道:“怎么女人总是喜欢说反话。”
纳兰蝶衣听到这句话,更是窘迫了。
易慕白说道:“我家的孙媳可比不得宫里的女人,勾心斗角,蛇蝎心肠,爱说反话,不饿便是不饿,先来些点心蜜饯之类的。”
麻衣老人听这么说叹道:“这宫深高院的女子,还真是没一个能比的上孙媳的聪慧的。初来的时候,都还都有些灵气,现在都全剩下“胜气”了。”
三匣黄梨木装载的糕点,模样新奇,清香馥郁。两盒九宝盘,载着十八样蜜饯坚果。
易慕白看着纳兰蝶衣说道:“蝶衣,先是尝尝,陪着我们两个老东西,着实无聊了些。”
纳兰蝶衣纤手拿起一块绿色的糕点,一下放进了嘴里。濡甜的糕点,清香铺满整个味蕾,伴随着国色院的几万牡丹花香,倒真是味道香甜,就是有点噎得慌。
端起面前的茶杯,将嘴里的糕点冲咽了下去。
易慕白和麻衣老人脸上都挂起一丝笑意,纳兰蝶衣更是窘迫的不敢再拿第二块好吃的点心。
麻衣老人问道:“喜欢这个点心么。”
纳兰蝶衣羞赫的点了点头。
麻衣老人拿出一块金黄色的牌子,牌子上刻着两个字“天苍”然后说道:“持着这块令牌,随意进出皇宫,就让人带你去“如懿宫”,有人会给你准备。”
纳兰蝶衣这次倒没看易慕白的意思,直接将那块牌子接了过来,端详了一会。
倒不是不尊敬易慕白,而是觉得已经拿了麻衣老人送的玉璧了,再拿一块牌子也是不打紧的。
麻衣老人又笑着看了一眼纳兰蝶衣说道:“蝶衣还真是乖巧,我这半生就想要个乖巧的女儿,可惜没一个让我省心的,一会我敕封蝶衣为郡主吧。”
纳兰蝶衣虽然刚进宫时,就大概猜到了老人是谁,听完这句话那还能不明白,这麻衣老人就是天武朝的人皇,夏渊末。
她刚想跪下磕头行礼。
易慕白托住纳兰蝶衣的胳膊,说道:“寻常的家宴,不要那么多的礼节,我跟他都是你的爷爷,哪有看到爷爷就跪的,不必在乎寻常的繁文缛节。”
这下,纳兰蝶衣倒真是不敢多说什么,多做什么了。
人皇夏渊末看着纳兰蝶衣笑道:“我这身份也真是吓人,看把我家的孙媳吓的,可我也不能随时放下这个身份,蝶衣,你是我的孙媳,刚才又敕封你为郡主,着实是喜欢你的乖巧和天真烂漫,我呢,就是一个披着虎皮的猫,不能因为我披着虎皮,就害怕我,这可不是爷孙之间的关系。”
纳兰蝶衣听人皇这么说,也是破颜一笑。
萧问道不知道,今天他还沾了纳兰蝶衣的光。
而纳兰蝶衣的这个敕封的新晋郡主,又让整个尚京覆盖了一层迷雾。
唯有牡丹真国色,身后却花开成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