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彼岸荼蘼
慕儿姑娘醉眼惺忪看着扈花娘手中的画像,口里一呼说道:“这···这不是夫君么。”
扈花娘淡笑一瞥萧问道,若不是他着一身血衣,倒是与年轻的藤公有五分相似。
“呼···呼。”慕儿姑娘又打起轻鼾。
“即便你拿出藤公的画像,恐怕我们也不会去寻他。”李仲说道。
那扈花娘看着李仲的神色,低眉说道:“我绝不会强人所难,诸位请看···。”
只见扈花娘的手心握着一个淡青色的玉瓶,妙目一转看着李仲和萧问道。
“祭魂瓶。”李仲说道。
“先生,看来精通镇魂之道。”扈花娘说道,将那祭魂瓶放在木桌上,说道:“这是藤公的一缕精魂。”
“哦,精魂未灭,他还未死。”李仲沉吟道。
嘭!
扈花娘一下跪倒在他三人的身旁,低眉顺目朝着他们一众人磕了一个头。
“我可不缺磕头的人,你就是磕破了头···这藤公我们也不见得会寻到。”李仲面色不动,一副心肠铁石的模样。
“若是磕了一个头,便能找回藤公···我便是磕死在这儿,也心甘了。”扈花娘垂首说道。
“起来。”萧问道淡声说道。
扈花娘站起身子,说道:“藤公远赴圣墟,本是为了寻一样东西。他留下这缕精魂,便是为了一丝念想。他定是寻到了那样东西,被困在圣墟的一处禁地之中。”
“哦,圣墟若是没有宝物,想必也不会有人舍死而去。看来你想将那东西,当作筹码。”李仲沉吟着,继续说道:“那东西说来听听。”
“无心兵圣的圣典。”扈花娘说道。
萧问道面色一动,脸上尽是失望之色,毫不掩盖心底的落寞。
扈花娘一看萧问道神色,眉目一动便说道:“圣墟之中,乃是一代兵圣的陨落之地,绝非只有圣典这一宝物。”
“哦。”萧问道淡声说道。
他心中也知晓,那鬼族的无常天逆珠和伏天氏阴食族,哪能一蹴而就。
“嗯,若是寻着这圣典,那藤公若是不愿···该当如何。”李仲沉声说道。
“他若不给,我定当以命相抵。”扈花娘笃定说道。
“哼。”萧问道轻哼一声,站直身子。
“若是寻到,便以圣典相抵。若是寻不到,花娘不可记恨。”李仲说道,心中有了一丝希冀。
“那是,那是。”扈花娘说着,便将藤公的魂瓶收在怀中。
“这圣墟之地,如何而入。”萧问道问着。
“天祥宗近日倒是有去圣墟的道人,可是···。”扈花娘沉吟着,直截了当的说道:“只是那天祥宗规矩颇多。”
“谁立规矩,还不一定呢。”李仲说道。
“嗯,明日天祥宗就有募人之会,诸位可以一试。”扈花娘说道,便退下了阁楼。
待到半夜之时,慕儿姑娘才算醒转看着周身环境,坐起了身子。
只见萧问道盘坐在床榻之下,她看着棱角分明的萧问道。凑近了看着萧问道,眼睫几眨。
“早睡。”萧问道闭目一说。
慕儿姑娘如同受惊的兔子,绷直了身子 ,便躺在床榻之上,让锦被裹了个严实。
她再睁开一瞥床榻外的萧问道时,哪还有他的身影儿。
推开窗,沧月婆娑下一人独坐在楼阁之上,身影儿落寞的如同倒在木桌上的酒瓶。
翌日,慕儿姑娘睡到日上三杆,看着扈花娘浅笑着看着她。
“我夫君呢。”慕儿姑娘问着。
“他们去了天祥宗,试一试募人之选。”扈花娘说道。
慕儿姑娘听着扈花娘的言语,身子又颓废的一弯,说道:“午时,他们便回来吃饭么。”
“额,若是中了募人之选,恐怕得留在天祥宗了。”扈花娘说道。
她一下在床榻之上,绷直了身子。踢着绣鞋便往屋舍外而去,口中哭腔说道:“他···抛弃了我么。”
“姑娘。”扈花娘一声大呼,眼看着慕儿姑娘奔出了酒肆。
慕儿姑娘看着萧问道站在酒肆的门前,眼眸一红一呼说道:“你为何舍我而去,为何不让我跟你一起去圣墟。”
“你留在酒肆之中,扈花娘定会顾你周全。那圣墟之中,乃是险恶之地,保不得你的周全,便救不回蝶衣。”萧问道沉吟道。
“你···我。”慕儿姑娘结舌说着,最后只能垂首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萧问道将买好的糖藕糕点,塞到慕儿姑娘的手里,说道:“我若回不来,你便回去幻丘仙山。告诉蝶衣,不必再等。告诉半夏,不必再做孤苦的守墓人。”
身影儿寥寥,一下便不见他们三人的身影儿。
慕儿姑娘捏着手心的糖藕糕点,小声说道:“你若不弃,我便不离。只是···只是我何时能入你的心。”
···
···
天祥宗坐落在兵圣城的北面,立宗三十载,门宗楼阁倒是恢弘大气。
道门之前,立着数十人,倒是不算多。
那数十人侧目看着萧问道三人,抱胸环立。目光扎扎,扎在萧问道的瞳孔中。
“诸位仙道。”只听一位身着天青色道袍的道人,站在天祥宗的石门前。
众人皆是侧目而望,看着那人拱手继续说道:“天祥道宗,募人之选凭的是手段。入选者,奖赏丰厚。落选者,不可再踏入天祥宗半步。”
“不知天祥宗的募人之选,所为何事。”忽的一人问着。
“入选再说。”那人说完,背过身去。
就在那人转身的一刹,一道剑气从那人的指尖迸发而出,朝着那发问之人。
那人提剑一挡,那道剑气倒是毫发无伤。
“剑断了,你还有颜面留在此处么。”那道人沉吟着。
发问之人,一瞥手中的剑,一下裂开一道缝,断剑落在尘土之上。
天祥道宗之中,青峰林立在后山之中。鹤鸣阵阵中,只见那青峰的石面上,刻着“千仞峰”三字。
“募人之选,看的是手段。只选十人,诸位仙道各凭本事了。”那人说道。
千仞峰上,立着一红衣道人,俾睨的看着千仞山下的众人。
“不动南名。”有一人认出了那人。
“霆圣宗的南名道人。”又有一人沉吟着。
“嗯。天祥宗的前身便是霆圣宗,他正是霆圣宗的宗主不动南名。出一剑,若能伤他一毫者 ,便为胜者。”那人说道。
“不动南名乃是圣者之尊,一剑···怕是。”又有一人说道。
“各凭本事,胜者为王。”那人说着,便站在一侧。
“而败者为寇,没想到一介圣者沦落到这步田地。”一位身着素白色道袍的道人,擎剑而立。
“原地不动,才可算数。”天祥宗的道人沉吟着。
擎剑的道人,在原地而定持剑而起,一道狂暴的剑气,朝着南名道人而去。
一剑碎发,伤了一毫。
那人出剑留有分寸,旁观的道人皆是一愣神,便跃跃欲试。
出剑伤毫者,已有五人。一毫未伤者,也有几人。
李仲本想擎剑一斩,只见萧问道噙笑说道:“我来。”
人身未动,残影掠光,他凭空消失在原地。
千仞峰上的不动南名,还是一毫未伤的立在原地。看着萧问道神鬼难测的身法,却没想到是“绣花枕头。”
“立即退出天祥宗。”那道人沉吟着。
“天佑祥门。”萧问道看着天祥宗的一处石碑念着。
“哼,莫不是还要我赶你走么。”那人说道,眉间尽是怒气。
“好一个胜者为王,败者则···死。”萧问道口中“死”字一处,问道剑便刺在那人的眉心。
这一剑缥缈莫测,站在千仞山下的道人,皆是一愣神。
而李仲早已擎起长剑,站在萧问道的一侧,满目杀气。
“好小子。”不动南名出声一呼,飘落在千仞峰下。
天祥宗的弟子,看着不动南名落在山麓之下,皆是眼眸对望,身形颤巍。
“祸根···祸根,我便说留你是祸根,谁知他不听劝,非得让你受千刀之刑。”天祥道门的大殿之上,又立着一人。
“狠人道君狠人剑,只可惜心眼太小。”不动南名说着,提起一人的剑杀去。
那人蹙眸而立,看着杀气汹汹的不动南名沉吟道:“若是三百年前,我定死在你手里,不过如今···。”
不动南名擎剑已起,剑落如风斩在那人的头顶。
“这般道行,你还不如自刎了好。”那人眸中迸发出一道狠厉之色。
剑弧如芒,天地一动。
天祥宗的白穹之上,两人缠斗半晌。死在他们两人剑气之下的云鹤,不下千头。
“你的剑慢了些。”那人沉吟一呼。
一剑刺在不动南名的心口,血色染衣。赤衣更赤。
“三十年前,你未殒命。如今,还是祭了我的剑···。”那人说着,身形却朝地下跌去。
不动南名一瞥躺在地上的道人,说道:“孟夏,你可还记得当年杀我的东西么。”
孟夏道人口中含着一口血沫子,提声说道:“缚仙困神,彼岸荼蘼。”
“正是。”不动南名沉吟着,一剑敲碎了孟夏道人的脑袋。
一剑毁元府,一脚碎地仙金丹。
“有胆识,有气魄。”不动南名看着萧问道沉吟着。
萧问道看着不动南名,指尖划过一道雾气,说道:“彼岸荼蘼,好毒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