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川也不说话，只是含笑听着丁三将他们之前做的那些事迹说出来，觉得还蛮有意思。
    “……我记得很清楚，那一天我正在乐山大佛脚下参加法会，结果你猜怎么着，就是那一天，整个嘉定府的高手死得死，伤得伤，连那个武卫司的防卫使大人，也都惨死了……”
    听到这里的时候，穆川插话道：“既然防卫使都死了，那底下的人，护卫不力，是不是也受到了惩罚？”
    “那可不，据说连当时的那个副使，有着一头白发的姚大人也被贬了，好像是被贬到了石泉一带，不过后来听说，那姚大人较有手腕，立功不小，有希望官复原职……”
    “知府呢？后来怎么样了？”
    “当然是死了……世上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尤其当这个贼还特别特别狡猾的时候？”丁三冷笑，“那个狗贪官，盘剥我们嘉定那么多年，总算是受到了报应，被一个匪号叫‘蛛手奇行’的高人给盯上了。
    那位高人行踪诡秘，据说是从来不正面出现在别人面前，想抓他的难度可想而知。而那狗贪官虽然调集了重兵护卫自己，可百密终有一疏。
    他死的那一天我记得很清楚。
    那是一个很冷的傍晚，我们嘉定城来了个凶威甚著的女魔头，不知‘雪魔仙’这个名号你听过没有？那女人可真的是脾气暴躁，一进城，就狂杀一通，一路就杀向了府衙。
    惊得那狗贪官慌忙调集重兵，一边让人抵挡，一边自己又怕死，就撤出了衙门。
    结果呢，却反而给那‘蛛手奇行’提供了机会，直接给了账了。
    你不知道，当得知这狗贪官死的那一刻，我们整个嘉定府的人，都兴奋得整日整夜没睡着觉。”
    听到“脾气暴躁”那一段，穆川以手抚额，颇有点无奈的感觉。
    这事情的经过，他也是现在才知道。
    还真是符合他那老娘一贯的作风……
    “丁掌柜，看来你消息果真灵通，我再问你一件事，你有没有听说过，石女？”穆川用手指一扣桌子。
    “石女？”
    丁三的脸色一下变了。
    一整张圆饼似的脸都紧凑了起来。
    “公子爷，你打听这种晦气的东西干嘛？”他局促不安地说。
    “晦气？”穆川挑了挑眉。
    “对啊，谁不知道，石女生在哪家，不详就会落在那一家。
    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那算女人么？
    谁提及这东西，不是讳莫如深。”丁三干着嗓音道。
    “世上真有石女？你听过？”穆川似不信。
    “我不光听过，我还见过呢！”
    丁三头一低，伸手朝一个方向指了指，说道，“往那边走，穿过三条街道，再往右，靠路口第三户人家，早年就出过一个石女。”
    “她后来怎么样了？”穆川问。
    “死了。”
    丁三叹口气道，“那丫头小时候我也见过，挺活泼的，可自从知道她自己是石女后，不久，就抑郁而死。”
    “这……”穆川紧绷着脸，半晌之后才道，“还有么？”
    “当然有。
    嘉定下辖五县，龙游、洪雅、夹江、峨眉、犍为。
    我有个表姑，是洪雅人，她给我讲过，她有个邻居家的玩伴，就是石女，你猜她后来怎么着？嗬——”丁三做了个夸张的动作，“被活活打死了啊！！！”
    “打死了？”穆川眉头一皱。
    “对啊，因为不能生育，被她夫家，给活活打死了！”丁三加大语声道。
    “官府不管？”
    “女人不能生育，等于失德，就算她娘家也没理说去。只要她夫家向官府稍微打点一下，很容易就能小事化了。”丁三解释道。
    “等于说，石女就肯定没有好下场？”穆川沉默了一下，说道。
    “那当然。石女就算没死，活着也只是个异类，尤其是那些嫁出去，才被发现的，更是要被人戳脊梁骨啊！”丁三感叹道。
    “那有结局好点的么？”穆川又问。
    “公子你怎么对这石女这么感兴趣？”丁三奇道。
    “我这人有一个毛病，就是好奇。
    越奇怪的事情，我就越想了解。”穆川一笑。
    “好吧，别人问，我才不想说这种晦气的东西，不过既然公子你感兴趣，我就破例再给你说说。”丁三清了一下嗓子，说，“要说这石女，虽然奶奶不疼，爷爷不爱，谁见谁嫌弃，不过凡事总有例外是不是？据我所知，还真有一个石女，结局虽也不算好，但总比其她那些惨透的强多了。”
    “哦？那麻烦掌柜给我说说？”穆川感兴趣道。
    “此女，是犍为县人，姓秦，名鹊眉，家中是做面摊生意的。
    她从小时候起，就到爹娘的面摊上帮忙。
    话说这秦鹊眉，不仅聪明伶俐，做起事来干净利落，人也是生得水灵可爱，只要是去摊上吃面的顾，就没有一个不夸她好的。
    等到她豆蔻年华的时候，出落得更不得了，整个县城很多游手好闲的少年人，没事就喜欢去她家的面摊旁蹲着，赶也赶不走，提亲的更是快踏破了她家的门槛，不过都被她父母以年纪尚小拒绝了。
    其实明眼人都知道怎么回事，有这秦鹊眉在，面摊的生意起码能好上几倍，谁舍得就这么轻易嫁出去？
    后来，我们府城的世家大户，屠家，有一位三公子，叫屠方，一次去犍为游玩的时候，慕名到了那秦鹊眉的面摊，一见之下，惊为天人。
    不过好事多磨。
    一个是世家公子哥，一个是小商贩之女，这门户差别那么大，屠家当然是一万个不愿意。
    不过那屠方公子，倒也是个痴情种，面对家中的百般阻挠，竟然以‘非秦鹊眉不娶”为由，在家中绝食。
    这般情况下，屠家无奈，只好妥协，派人向秦家提亲。
    秦父秦母，当然欣喜若狂。
    光是那屠家给出的彩礼，都够他家受用一辈子了，还摆什么面摊？
    那秦鹊眉嫁到屠家后，夫妻和睦，很是恩爱。
    加上那秦鹊眉又会做人，包括那些原先不喜她的屠家人，也都渐渐接受了她。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