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川又询问起商行的经营情况。
    这一点，作为账房先生的翠柔无疑是非常了解的。
    “我们商行的盈利，比起两年前，大概提升了两倍，在大理主要的几个城市都开设了分铺。”翠柔说着又瞄了秦兰一眼，补充道，“其实还可以做得更好的，但是一年前，兰姨就说了，维持现状。”
    “维持现状？”
    正当他们谈到这里的时候，秦兰看了过来，叹口气道，“商行未来何去何从，目前真的很难讲，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若是大理被攻下来，朝廷绝对不会允许我们这些武林人开设的商行继续存在的。
    所以，以目前商行的规模再说，维持我们自己的用渡，已经足够了。”
    秦兰此话一出，场中人都一阵沉默。
    对目前的环境，他们已经习惯了。
    如果又要再次被迫流浪，想想都是一件极让人难受的事情。
    穆川心底也觉得压了块儿重担。
    他觉得，他这次回来，最好是想办法，把水月山庄以后的出路给想好了，安排妥当。
    到底怎么做，现在再不做决定，之后可能来不及。
    不过，想要做出决定，他必须得询问更多的人，掌握更多的情报。
    “阁里的其他人怎么样？现在都在哪？”穆川问道。
    秦兰随即就说了其他人的情况。
    穆川点点头，打算一个个去找他们。
    ……
    这是一间大屋子。
    吆喝声，物品的碰撞声，笑声，哭声，各种密密麻麻的声音，全部交织在一起。
    各种人，全都流着汗，面红耳赤，盯着面前那大桌子上，摇晃的钱币，眼珠子都快要瞪了出来。
    随后就是或者沮丧得捶胸顿足，或者激动得欢呼雀跃。
    完全沉浸在了这个世界中。
    首次进来这种地方的人，大概第一感觉是被各种异味或者臭味熏得有些难受。
    不过穆川并不是首次来。
    武院里不少武生也都好这口儿，他见怪不怪了。
    他左右张望着，似在找人。
    “这位公子很面生啊？要不要来玩两手，第一次我请？”
    一个满脸笑容的汉子似乎是注意到了他，走过来道。
    “第一次你请？”穆川看了他一眼。
    “对，我请，输了都算我的！”这汉子立刻道。
    “我只是来找人的。”
    穆川耸耸肩，没有理会这汉子突然变色的一脸阴沉，转身走了。
    很快，他就来到了一张赌桌旁边，背着手在看一个人。
    这是个贼眉鼠眼的矮小汉子。
    他嘴里嚷嚷着“三”，“三”，“三”。
    目不转睛地盯着庄家手里那个不住摇动的罐子。
    这是玩的一个叫意钱的游戏。
    那罐子里，装了一堆钱币。
    等庄家把罐子放下，就数钱。
    数好了之后就算四的余数，最后得出几，就是谁赢。
    显然，这个矮小汉子押的是三。
    可惜的是，最后出来的结果是二。
    押二的欢天喜地，不过这汉子却气得咒骂起来：“妈的，你们作弊，老子连押了五把三了，一把没中，什么玩意儿！”
    “地鼠，你可别乱说话，我们赌房，可是整个太和城最公平的一家，别说你连押五把三了，我在这里坐庄多年，连连押二十把没中的都见过，何况你这区区五次？”庄家当即不乐意道。
    地鼠闷闷不乐的，还想再赌，可掏摸了一下身上，竟然没摸出一个板儿。
    他恨恨地一转身，却发现旁边不知什么时候突然站了一个人，当即一愣。
    待看见这个人的长相时，他当即一喜，随后又是一尬。
    “黑哥，你回来了！”
    跟穆川重逢他当然很开心的，只是在这样一个场合重逢，难免有些尴尬。
    穆川一言不发，把他拉了出去。
    等出了赌房之后，这空气一下子清新很多。
    “黑哥，咱们武林人，刀头舔血，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就见了阎王，所以我这也算，及时行乐的一种吧。”地鼠急忙解释道。
    “我听说，你最近……得的钱，全都搭进去了？”穆川淡淡地问道。
    “呃，这个……”地鼠张了张嘴，可是在穆川平静的眼神下，还是没说出什么来，只是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地鼠，在他们这帮武林人之中，是比较富裕的一个。
    毕竟以他的拿手好戏，有钱人家的财富对他来说，就如同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包括之前，他还拿出一部分钱来，分给穷人。
    全了劫富济贫的名声。
    但这种情况在一年前，渐渐地改变了。
    地鼠之前也赌，穆川是知道的。
    但赌博这种东西，就怕上头。
    一上头，就算是堆积如山的财富，也可能瞬间成赤贫。
    显然，地鼠就是这样。
    “虎头呢，带我去看看他吧。”
    穆川暂时没再说什么。
    “他，可比我滋润得多了。”
    提起虎头，地鼠的语气中就充斥了一种酸酸的味道。
    穆川自然明白地鼠为什么酸酸的。
    他俩在一个戏台找到了虎头。
    同时找到的，还有珠瑾。
    他俩正你侬我侬的，坐在看台上，一脸有滋有味地看着舞台上的人唱戏。
    这唱戏的人，穆川一看又有点眼熟。
    虽然画着脸谱，但身材和脸部的轮廓，都很像他拉来的李竹芸姑娘。
    至于变脸王前辈，听说现在主要是负责幕后了，等闲不上台。
    但一上台，表现出的那手变脸绝活，绝对能让人拍案叫绝。
    “黑隙！”
    虎头和珠瑾看到过来的穆川和地鼠，都是一脸惊喜之色。
    “你这家伙，都快两年了，才知道回来！”
    虎头人高马大地冲过来，就是一个熊抱。
    “哈哈，没打扰到你们的甜蜜生活吧。”穆川笑道。
    珠瑾顿时脸红了。
    虎头倒是浑不在意，看向珠谨的目光中，那股子甜蜜劲简直浓得化不开。
    “走吧，喝茶去。”穆川打了个招呼。
    他们四个人，都是在嘉定府结识的，穆川没有惊动李竹芸，也没再叫其他人，就他们四个人，一块儿往茶馆去了。
    只是其他三个人不知道的是，在路上，穆川心里忍不住暗叹了一声。
    地鼠、虎头、珠瑾，依然还是三流的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