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被其他警察提前嘱咐过，农家乐山庄的几位厨师看到李白和法医主任戴帆，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并没有急着七嘴八舌的喊冤，而是老老实实的等着问话。李白突然张口道：“潘阳是你杀的！”这句话并没有刻意针对谁，仿佛是冲着所有人的。潘阳是死者的名字，这是一句试探。“咦？”不仅仅是杜森，连戴帆都发现了这一点。厨师们不约而同的齐齐一震，一些人甚至哆嗦了起来。“我没杀人！”有人开了头，其他人失控似的大叫了起来。“你不要胡说八道！”“不是我的干的！”……没人愿意无端端背上杀人的罪名，要知道杀人偿命，白白替人背锅简直太冤了。“好了，你们可以走了！换其他人来，或者全部都叫过来。”李白摆了摆手，他根本没理会那些厨师们的抗议和争辩，连多听一句的兴趣都没有。“小白，怎么回事？”杜森一头雾水，他实在看不懂李白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潘阳是你杀的”，然后又让这些嫌疑人离开。貌似电影电视剧里的犯罪剧也不是这么拍的吧？“一个都不是！”面对同样疑惑的法医主任，李白摊开双手。那一句看似没有任何指向性的话其实是一句诱饵，能够引出内心深处的秘密。如果是真的凶手，那么他的心灵窗户，眼睛的反应，脸上的微表情，身体的小动作都会不由自主的做出异于其他人的反应，所以更重要的是观察。天天在第七人民医院精神科坐门诊的李白同学在这方面绝对是行家里手。“原来是这样？看来是有遗漏了！”法医主任戴帆丝毫不怀疑李白的话。能够仅仅用一个响指就让他的同事身不由己的跳起小天鹅芭蕾舞，绝对是毫无疑问的权威。李白自信满满地说道：“不着急，就那么些人，挨个儿叫过来，一次不要超过十个。”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人在做，天在看，天就是人心，除非是三观逆转的大奸大恶之徒，否则任何人的心里都有一根善恶分界线，或许可以骗得了别人，却绝对骗不过自己。催眠术可以轻而易举的把真实自我给翻出来，随意拿捏。“特么，劳资后悔了，干嘛跟过来看你装逼！”杜森同学真的后悔了，老同学已经走上了邪路，好好的医生不做，偏偏要当一个走到哪儿，就有人死到哪儿的名侦探，还有板有眼把他给唬得一楞一楞的。让老杜恨不得指着这逼大喝一声“mmp的，你装什么装？”警察们带人的范围开始扩大，不止是厨师，还有餐厅服务人员，客房人员，保洁，甚至连水电，计算机人员，财务都被一一叫来。厨师组之后的第一批十人组，李白依旧还是那句话。“潘阳是你杀的！”这十个人的反应比最具嫌疑的厨师还要慢上一些，饶是如此，依旧被狠狠吓了一大跳。当他们惊疑不定的以为警方打算屈打成招的时候，问话的人又挥挥手示意换人。问过话的人与等待问话的人相互隔离，李白没打算给这些人中间的真正凶手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机会。万一碰到有天赋的家伙呢？李白也不敢打这个包票，毕竟十几亿人口基数摆在那里，概率还是蛮大的。连续换了三四拨人，杜森都开始打起了呵欠。总是这么机械式的问话，一点儿创意都没有，都听的烦了。要不是李白不让他乱说乱动，恐怕杜森都愿意代劳像这样问话，这也太简单了！“潘阳是你杀的！”面对第五拨人的时候，李白再次发问。有个年轻人目光闪烁了一下，很快强自镇定下来，装作与其他人一样的不安和抗议。稍纵即逝的反应变化却没能逃过李白的观察，在专业人士眼中，对方的异常就像黑夜中的冲天篝火一样耀眼醒目。“嗯？”出于在公安部门待久了的缘故，不止是法医主任，现场一些老警察也察觉到了这些人当中有异样，但究竟是哪一个却说不上来。在某种程度上，这种感应就像是直觉，如果有足够的经验积累，确实可以形成某种只可意会，无法言传的敏锐感知。“潘阳是你杀的！”李白突然再次重复了一句，他的目光紧紧锁定了十人中间的一个年轻人。“啊！不是，不是我！”那个年轻人脸色大变，拔腿就跑。“是他，就是他，快抓住他。”厨房门口的走廊里回荡着杜森气急败坏的声音，他的反应倒是挺快。在李白对同一拨人重复那句问话的时候，杜森就察觉到了异样。李白站在原地没动，好整以暇地望着那个狂奔向走廊尽头的年轻人。五、四、三、二、一！几支防暴叉杆斜刺里捅了过来，三两下就把年轻人叉翻在地。这就完了！出警的都是老干警，对付这种毫无经验的小年轻根本不费什么力气，甚至都用不到正规的警械，干脆利落的直接放倒。别小看这种u字头的不锈钢叉杆，只要数量足够多，就算是一头牛也能给摁跪了，更何况只是一个人。“你厉害！”法医主任冲着李白竖起了大拇指。嫌疑人太年轻，根本沉不住气，一诈就给诈出来了。“去搜一下他的房间，这里的垃圾堆，或者是其他角落里，说不定会有一些收获。”李白也没觉得有什么技术含量。无非是心理游戏，心里有鬼的凶手根本经不住诈，一唬就露了馅。“好的！”戴帆点了点头，让其他警察按着李白的话去搜寻证物。警察们一举叉翻了嫌疑人，跟着看热闹的杜森同学却仿佛完全没有回过神来的模样，喃喃自语道：“案子破了？”“差不多算是破了！等问询完，再把证据链凑齐，接下来就是另外的程序了。”李白耸了耸肩膀，还能有多复杂。我党最擅长思想工作，公检法系统才是真正算计人心的地方，许多工作甚至做成了制度流程，犯罪嫌疑人往里头一送，像流水线一样走上一圈，最后能够死撑住不开口的还真没几个。遇到死不开口的好汉，要么用水磨的功夫一点点撬开嘴，要么就请来像李白这样的专业人士直接攻破心理防线，什么测谎仪，吐真剂，那才是最没技术含量的。附近派出所的警察当即做了预审，在附近搜寻的警察也很快有了收获。仿佛印证了李白的猜测，触电身亡的死者潘阳确实死于谋杀，凶手正是这个农家乐山庄的司机。这位司机玩得还挺高端，用超级法拉电容做了个电池组，还做了个遥控开关，等死者触碰到电烤箱时，便偷偷按下开关。超级法拉电容虽然容易跑电，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但是却可以瞬间大电流放电，凶手制作的超级法拉电容电池组放电量可以达到120伏，50安培，对于人体来说，绝对是致命的。因为潘阳突然倒地身亡，厨房内所有人慌忙外逃的时候，躲在附近的年轻凶手便溜了进来，简单处理了一下痕迹，顺便带走了电线和电池组，在警察赶来前，将证物全部拆开，扔到了附近的垃圾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