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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六章 不怕吗

      满大夏朝能被称作“老王妃”而不带封号的,只有昌敬老王妃一人了。
    谢菡顿时被噎了一下,谢芊和谢茵双双怔住,而顾绮只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
    ?!谢霁就让她等这个圣旨?!不能吧?!谢霁虽然是个傻公子,但也没那么傻呀!他明知道自己的性格,怎么可能做出用一桩婚事,去压另一桩婚事的决定?
    至于三个姓谢的小姑娘,想的则是:老王妃就算了,毕竟顾绮住在灵乩巷,就那品貌,看上了实属平常,但裕王谢霑又是怎么回事儿?!
    沈太后也没想到横里插出了这么两个人。
    又是因为一张脸,便勾引得……
    她心中恨恨地想着,瞪了顾绮一眼后,向孟冯冷道:“呵呵,想不到我那皇帝儿子,连这等保媒拉纤的事儿也都管了?”
    谢菡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这种语气,这种话,就是她发疯的前兆。
    “顾大人是朝廷英才,又是陛下亲自拔擢的六品巡城御史,咱们大夏朝独一份的女子,陛下自然当关心一二,”孟冯皮笑肉不笑地回应,看着顾绮颇为感慨,“老王妃一贯不替王爷操这些心,裕王府上更是两年没添新人了,如今却都动了心,是以陛下也犯了难,这才让小的来传大人面圣,想问问大人的意思。”
    “问问大人的意思”这句话,可操作的空间就很大了。顾绮听见也略安心,立刻恭敬道:
    “是,臣知道了,这就同公公进宫面圣。”
    到时候面圣,她就直接对昭明帝说一声:“我都不嫁。”想必那位能用她当官的皇帝,也不会是个迂腐到唠叨什么“女人不嫁人就不完整了”之类的话。
    再说了,昭明帝不喜欢宗室,自然不愿意他用的官,和宗室结亲。
    男女都不行。
    倒是谢嫣听见事儿有变,立刻又不开心了。
    她不稀罕顾绮是一回事儿,可是儿子说好的侧妃又成了别人的,简直就是在她嘴里抢食嘛!
    她一拍桌子,冷道:“什么不一般?就是个勾男人的狐媚子罢了,抛头露面地勾了三个皇亲贵胄,可要一遂平生之愿了。”
    说着,又对沈太后道:“娘娘今儿可是失了算了,哪想到这是个有心机的呢?”
    沈太后看向顾绮的目光,终于不再和孩子般纯粹了,而是像是淬了毒一般,冷笑道:“顾绮,哀家的这个面子,你不打算给了,是吗?”
    顾绮退后两步,长揖及地道:“回太后娘娘,太后厚爱,臣心领了,但臣的意思方才也说得明白了,您总不会让我当着孟公公再说一遍吧?”
    沈太后呵呵笑了,手指轻轻点着扶手,直白道:“顾大人想必不知道哀家的脾气,哀家要做的事情,陛下也不好驳回,你要是走出了这扇门,可就是要与哀家为敌了。”
    顾绮直起身子,看着沈太后的眼睛,认真道:“臣食朝廷俸禄,自然不敢违拗朝廷旨意,只是娘娘也不清楚臣的脾气,臣不想做的事情,任谁也别想强迫于我,不就是上吊抹脖子跳楼吗?外七内九共十六个城门,臣也不是上不去。”
    “你——”沈太后万没想到世上还有人会如此大胆说话,当下变了脸色,嚯得坐了起来。
    顾绮却再懒得和她废话,再次礼道:“臣冲撞了太后,待去回了陛下的话,自然来向太后领罚。”
    说罢,转身对孟冯道:“孟公公,请吧。”
    孟冯饶有兴趣地打量了她一番,悠哉地对气到乱颤的沈太后道:“太后娘娘,诸位尊上,小的这就带顾大人去复命了。”
    说罢,退在了门外,引着顾绮去了。
    而屋中,沈太后乱颤了半天,才咆哮了一声:“啊!!!好大的胆子!好大的胆子!哀家要杀了她!哀家要她死!”
    ……
    沈太后这声撕心裂肺的嚎叫,把周围的人都吓呆了,屋内屋外的宫婢们更是跪了一地,谢菡就在近旁,忙过来给沈太后顺气,虽然是一身的冷汗,却莫名其妙地觉得……解气。
    她担心顾绮,不知她之后该怎么脱身,却依旧觉得她的话,她的态度,都很解气。
    从来没人能治住的沈太后,惯爱发疯的沈太后,就这么被个六品官吏当面驳了面子,最后那话,更是直白地嘲弄了她的行事作风。
    谢菡自觉,自父皇往下,没人能做成这事。
    便是母后同太后打了这么多年擂台,也从未敢这般直言顶撞。
    她忽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谢霁对顾绮很特别,甚至愿意与信阳郡王做交易,只为助顾绮脱身。
    当面直谏,不畏死又不畏权,这种事情她常听谢霁甚至昭明帝说起,而被说起的那人,就是当年的先镇南侯。
    谢茵虽然也赶着过去安抚太后,目光却一直偷偷看着门外,眼神一扫之前的低迷,闪亮亮的不说,还多了点儿小小的痴傻。
    把顾绮关在屋里,好像挺没趣的,她忽然有了这么个念头,如果把她关在屋子里,她是不是就没有这样的精气神了?是不是就不能这般直言不讳了?
    那就不是她了,还有什么意思呢?
    只有谢芊站在那儿,气得只握拳,和沈太后一样暗暗发抖。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她不怕?为什么她敢说?为什么谢霑和老王妃会冒出来?为什么陛下的圣旨来得那么巧?
    为什么!
    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错觉,似乎今天她要做的事情,可能很可能因为顾绮这个不定数,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管院中屋内其他人何等光景,孟冯引着顾绮离开的脚步很轻快,连沈太后的嚎叫都没能让他回头看一眼,以至于在这跪倒一面抖似筛糠的人群里,显得鹤立鸡群。
    “顾大人,不怕吗?”行至院门口的时候,孟冯忽然开口问道。
    顾绮跟在他后面,步子倒是坚定。
    “说都说了,做都做了,再说怕,没趣。”
    她的确并不害怕,她现在的心中,只有愤怒和悲凉。
    最近这段时间,“皇权威势”四个字,她体会得有点儿太多了,多到她已经清楚意识到,自己确确实实是穿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