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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四章 太子府中

      鸳儿掠身出屋,翻上房顶,发力追出去。
    她的速度冠绝南疆,但前面那个影子竟然更快,非但没想着躲,而且还像不需要落地一样,一直在天下飘飘向前,在鸳儿的注视之下没入一户人家,不见了。
    两条巷子的距离,鸳儿追过去的时候才发现,那影子没入的地方,竟然就是太子府。
    院子里,巡夜的羽林卫虽然坚守,偶有低语,却丝毫没有异样。
    鸳儿心头一惊,忙停住脚步,站在了隔街一户人家的屋檐儿之上,紧紧地捏住了刀,于明月之下冷眼看着安静的太子府。
    站了片刻,她才发觉汗水已经打透了中衣。
    想她并不算很长的一生,虽然无父无母,但也是众星拱月长到今天,从未尝到过输的滋味。
    今天是她第一次觉得挫折,也忽然有种感觉,原来潜伏在偌大京城中的神秘力量,并不仅仅是主家。
    到底是人是鬼?
    又到底是谁?
    “练姑娘……”她轻轻念着这个久违的名字。
    打更的梆子声传来,鸳儿最后看了太子府一眼,掉头重回镇南侯府,轻轻地落在了自己的屋门前。
    她的同僚早就听见了动静,在她追出去之后,便在她的房内等她,见她回来忙问道“大人,发生了什么事情?”
    “昨晚的那个人,又来了。”鸳儿将刀放在桌子上,冷声道。
    同僚惊诧“大人为何不叫上我们?”
    “叫什么?再闹出动静来可真如侯爷所言,昨晚闹鬼,今晚闹贼了。”鸳儿的语气越发阴冷,略一思忖吩咐道,“八月十五那天,把灵乩巷、黑鸦军还有太子府,都给我看严实了,我要办件事情。”
    “何事?”
    “扒坟。”
    她要亲自去查验,看看那个坟里躺着的,究竟是谁。
    而八月十五那天宫中夜宴,谢霁并满朝文武、宗亲贵胄,全天都会留在宫里。
    本来越是大节守卫就会越严,又刚刚出了万寿节的事情,所以这次中秋京中防卫定会更严苛,但同样因为如此,京城之外便空虚了,就算谢霁放人在外埋伏,也不会是精锐。
    因为那些胆小鬼,绝不敢用那暴君的性命冒险。
    再者,就算顾绮真的在坟里等她,就算谢霁真有埋伏重兵,那么舍她一命坏他们的局,也是合适的。
    同僚听说,忙道“这……大人,主家不是不让有动作吗?”
    鸳儿的眼中,闪着阴狠的光芒,“不知道顾绮的死活,我们的行动便会失了先机,静默更没了意义,为了主家,虽死何惧。”
    同僚听说,知道她下定了决心,敛目拱手道
    “是,属下遵命。”
    ……
    太子府中,只穿着中衣的谢霁时而起身,时而躺下,时而歪着坐,时而正着靠,时不时还要下床走两圈。
    如此胡乱折腾着,他身上还起了薄汗,动起来还好,躺下时便觉得凉飕飕的不舒服。
    外间守夜服侍的宫女被惊动了,低声道
    “殿下怎么了?可是要吃茶或有别的吩咐?”
    “没有,我心中有些闷,你们且也下去歇着吧。”谢霁隔着屏风道。
    两个宫女对视一眼“殿下,可要我们唤了太医来?”
    “真的不必,你们先出去,我自己静静就好。”
    宫女听他如此坚持,没办法只好应声,退出屋子,却不敢走远,只在旁边屋的隔间里,仔细听这面的动静,怕谢霁再有吩咐。
    谢霁又坐卧不宁了半天,窗外传来忽得传来了细小的声音。
    他立刻停住,绕过屏风,希冀地看向没有上闩的那扇窗子,果然就见顾绮的脸从缝隙里探进来,看见他在那儿看着,方才从窗钻进来,又立刻轻轻掩上窗,而后蹲在地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无声息的气。
    谢霁终于安心,才发现自己也有些腿软,扶着身侧的小几站着,低声道“屋里没人,我都打发走了。”
    顾绮点点头,指指自己的耳朵,表示自己听出来了。
    谢霁知道她怕冷,本想让她往里来坐,再想这是自己睡觉的地方,到底不便,就披了外衣,又拿了准备好的手炉过来,坐在她的身侧,将手炉递给她。
    顾绮喜悦地接过来,捂着手道“多谢,外面是有些冷了。”
    “我都出汗了,你还冷呢?”谢霁笑道,“说要来给我说今天的收获,结果等到现在才见人,我差点儿以为你出事了。”
    顾绮嘿嘿笑着“我今儿绕着城跑了好几圈,腿都跑细了,不容易的。而且鸳儿的身手是挺厉害的,瞧着比鸯儿还高些。”
    她可是刚还了魂,就撑着不舒服的身体,又赶到侯府撩闲人去的。
    谢霁略怔“你今天到底都去哪儿了?怎么与她交手了?”
    “呃……”顾绮已经缓过气来,便拣重点的都告诉了谢霁——自然,除了离魂那一节。
    鸳儿、铁面、上官仲都是人物,实体去了应对鸳儿一人可以,应对三个的话,她可没把握。
    谢霁越听脸色越不好,听到她是怎么到的自己家时,甚至有些急了,后怕道
    “如此危险的事情,总该提前告诉我一下,平姑娘也是,看着柔柔弱弱的,怎么一次比一次大胆?鸳儿要是发了狠怎么办?”
    “不会的,那人胆大心傲,连亲妹妹都看不上,何况是于她如蝼蚁的平儿?而且灵乩巷跟着,又是大白天嘛。”顾绮靠着墙壁,轻声道,“再说就算我告诉了谢兄,你还能陪我一起翻墙不成?别说铁面了,只说鸳儿和上官仲两个,谢兄有不被发现的把握?打得过还是跑得过?”
    “会被发现,打不过,也跑不过。”谢霁非常耿介,而且断然地实话实说。
    顾绮没想到他承认地如此干脆,偏头看着他呆了片刻,不由就笑出声来,忙又单手捂嘴听隔壁的动静,生怕引起隔壁宫女的注意
    谢霁没忍住,也跟着笑了,无奈地叹了一声“你呀……说是艺高人胆大好,还是单纯的傻大胆好?”
    “真相险中求嘛,”顾绮放下手,“没提前告诉,也是怕你知道了更要担心。”
    谢霁觉得,自己很受用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