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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奶油饼

      迦勒托城中心,如古堡般西式的建筑,是为教神堂,年龄九到十三四岁大小的孩子被迫齐聚于此,一袭血红教袍披身的博查坐在主座,博查是众多传教神使司当中资历相对较老的一位,头发眉毛与胡须皆被他刮剃干净,他认为打理这些外物会耽搁他传教。
    已有浅显皱纹的他翻开神典第一页,目里虔诚肃声念,“凡信神者,灵魂既寿永生。”
    下方肤色与发色不一的孩子怯生生跟着念,“凡信神者,灵魂既寿永生。”
    “不信神者,皆为异端,地狱之门为他们永开……”
    信仰课按例持续了一个早上,当博查合上神典之时,下方的孩子们因为惧怕下意识的颤了颤身子。
    博查走到教神堂的门口,而后一个一个的孩子来到跟前背诵早上所学的内容。背下来的才可出门。
    博查很满意自己传播信仰的进度,一百个人当中仅有七人背不出,这七人跪地求饶,博查冷着脸将他们拎到堂内设立的惩戒屋,很快就能听到鞭子啪啪落的声音,伴着七名孩子的哭嚎。
    博查今个下手重了些,鞭笞死了两人,他满不在乎的唤来十字军护卫将他们丢去海里喂鱼。有这样高的信仰传播效率,想来传教主使大人也不会怪责他什么。他在盆中清水里洗着手,外头天空中的烈日透过窗散落进阳光,照射在他的脸上,他感受着这暖和的温度,自觉圣洁,虔诚的道:“赞美神。”
    迦勒托港口,上完信仰课的菲尔普日常跑来搬砖搭建港口,港口的修建已经接近尾声。督工皮科姆为十字军下的千卫长,他带领下属士兵四处巡视着进度。他今个又见到满脸脏兮兮带着灰尘的菲尔普勤快的身影,不由大为夸赞,“真是神的好孩子,菲尔普!动作再快些!这边完工后去军船上帮着钉钉子,要那帮懒惰的家伙看看你的勤劳。”
    “这是真的吗我竟然能上军船干活了?赞美神,赞美大人。”菲尔普激动的跳起来,手中砖石差点砸到脚。
    皮科姆受用的点点头,继续去巡视另一边的进度,不时甩鞭子抽上一抽,“都快点!今日必须完工,否则你们都将感受本大人鞭子的力量!没用的废物们,你们不会想尝这个的。”
    十三岁大的菲尔普经过长期的锻炼,已是一副棒小伙的体魄,他跑向港口停靠的军船,数艘军船正在搭建甲板,菲尔普自告奋勇寻来钉钉的活计。十字军的军船上皆立着一杆血红十字的旗帜,菲尔普看擦去额头的汗水,回头看它一眼,眼里却是含着深深的憎恶。
    夕阳渐渐沉落,累了一天的菲尔普似也不觉得累,因为表现好,今个皮科姆赏赐了他一小碗蜂蜜,吃着硬面包也不再那样单调。
    海浪拍击,他日常坐在岸上进食,显得有些孤僻,但看他那双眼睛,却充满着别样的希望。他回头警惕的扫视一眼,见没人在附近,而后自衣兜里快速掏出几枚铁钉,然后放手,几枚本该用以锭甲板的铁钉落入海水之中。
    夕阳下的海面如同铺上一条金色大道,他看着这副画面久久失神,嘴里轻哼着一首歌谣,“少了一枚铁钉,掉了一只马掌;掉了一只马掌,瘸了一匹战马;瘸了一匹战马,败了一次战役;败了一次战役,丢了一个国家……”
    菲尔普抹抹眼,起身奔回教众集中营,得在夜幕彻底降临之前赶回去,不然得挨鞭子,“我的妹妹,你到底在哪儿……”
    那一日,菲尔普坐上牛车离开彼修斯小镇去往伽玛城中购买丽贝卡夫人家的奶油饼,这是他妹妹最喜爱吃的甜点。丽贝卡夫人家的奶油饼薄薄脆脆奶香味浓郁,在罗森帝国北部地区都小有名气,就是有些贵,也吝啬得很,丽贝卡夫人从不收徒,也就没人知道这美食的秘方。
    当菲尔普怨怨叨叨拎着一盒奶油饼正要赶回彼修斯小镇,为何要怨怨叨叨,因为他感觉份量没有以前多,但是看在丽贝卡夫人年事已高的份上,菲尔普怨叨两句也就完事,最重要的是丽贝卡夫人的大儿子伯克是罗森帝国三大王牌军之一“狮鬓骑士团”中的一名骑士,菲尔普可不敢惹。
    可还不待他离城,他听见铁蹄之声,那近千数铁蹄扛着一杆破破烂烂的旗帜,奔入伽玛城中,且向城守高声喊着,“关城门!快!”
    菲尔普跌落在大道边,瞧着被铁蹄踩碎的奶油饼,他敢怒不敢言,也有被吓到,他从那面破烂旗帜依稀能辨别出,那是狮鬓骑士团的旗帜!
    他见到了领头之人,正是丽贝卡夫人的大儿子,伯克!
    直到城外铁蹄更加密集,那陌生的铁蹄之声菲尔普从未听过,菲尔普也有自己值得自傲的地方,他可是有修力资质的人,这次给妹妹买完奶油饼后他将启程赶往帝都学院进修,他亦有大野望,往后加入帝国皇家近卫骑士团,拜占庭之佑。那才是罗森帝国最强悍的骑士团。
    浑浑噩噩之间,城门轰然倒塌,那些血色披风的家伙,连铁蹄也是血的颜色,他们左手执神典,右手拎着滴血的十字剑,入城之后,他们将反抗的护城步卒杀个精光,而后四处驱赶平民,将他们驱赶到伽玛城中最大的广场,期间伯克带着最后的狮鬓骑士团成员向着十字军发动了最后的冲锋,回过神的菲尔普趁乱自一个狗洞逃出城,他飞快狂奔,奔向彼修斯小镇的方向,战争与侵略来的如此突然。他当时什么也没想,只想回彼修斯小镇,带着家人一块先远离战场,然后安顿好他们之后去参军。
    可到底还是晚了,当他远远见到彼修斯小镇之时,那里已火光冲天。当数名十字军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押他去广场之时,他没怕,一点没怕,他目光四处寻找着他的家人,那些燃烧的火刑柱上,他看到了最绝望的一幕,他想反抗,哪怕有刀架在脖子上,可火刑柱上他的父母冲他摇头,冲他无声念道,“亚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