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与报恩
深夜……弥赛亚再次安静了下来……
为了忘却白天硝烟下的伤痛,迪恩托着疲惫的身体来到黑之船的甲板上,希望依旧的海风可以洗去先前的记忆……
“我说,那个蓝发小子……”
迪恩听到呼叫声,四处看了看,还是一样的地方,千语静静地趴在了圆桌上,叫他的,是千语背后的黑曜。
“蓝发小子,来,把我家可爱的千语背回卧室吧,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了,熟练了……”
“什么叫熟练了呀?”迪恩走了过来,“不过话说回来,千语为什么又在这里睡着了?”
“下午的时候照顾幽坠太疲劳了呗……”黑曜回答道。
“是这样的啊……那好吧,”迪恩背起了沉睡的千语,朝房间走去。
“话说,这么晚了,你还来这边做什么啊?”黑曜突然问道。
“喔喔,我每天晚上都有看星星的习惯啊,就算现在是战争期间,该做的事也还是要做。”
“看星星?呿,真是既诡异又像小孩的举动。”黑曜不屑地说道。
“没办法,看星星是我缓解压力的方法,不这么做的话,我会被压垮的……毕竟今天发生了那么多……让人没办法接受的事……”
“让人……没办法接受的事……吗……千语,这次还真是在好好的思考着事情啊……真是……明明就是一疲累就没办法抵抗睡眠的体质,还这么逞强……”黑曜发着牢骚。
“思考着事情,什么意思啊?”迪恩问道。
“算了,反正你不是不知道黑曜之女的事,跟你说也无妨……”黑曜接着说道,“那个幽坠……就是那个白天帮我们挡下战爵攻势的幽坠……她……其实是千语的妹妹。而她也在刚刚,在千语照顾她时……都跟千语说了……”
“什么!”
“这么说是很突然……毕竟幽坠的外表看起来大了千语那么多……但是……你自己也清楚,其实千语的真实年龄,并不能用她的外表来判断。”
“因为……千语是黑曜之女……所以停止成长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这样?幽坠她……为什么……而且,之前你不是就有问过我关于幽坠的事了吗!?黑曜应该在那时候就知道了吧?”
“那时候我还不是很确定啊,谁知道还真的是……缘分这种东西实在是太可怕了……这真的……很不好……”黑曜欲言又止。
“让千语知道幽坠是她的妹妹,这有什么不好的吗?”迪恩很不解。
“不好不好……本来让千语知道自己有个妹妹就不是件好事了……刚刚听了幽坠说了关于她的事情后,我更是觉得还简直可以说是大事不妙……”
“大事不妙……?”
“你还记得月长村的事吧?”
“当然记得啊,它被外来的人屠村,然后千语为了帮村里的人报仇,因此变成了黑曜之女……”迪恩很清楚地记得。
“嗯,你知道其实原本的黑曜之女不是千语吧?”
“嗯。你跟我说过,原本的黑曜之女,是千语的妹……”迪恩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说原本的黑曜之女是幽坠!?”
“是啊,就是幽坠。当时无梦跟我说,由月长村选出。准备继承她的黑曜之女,就是自小患有肺病的幽坠。”
“自小……患有肺病……?”
“你不知道你们人类多么缺德吗?依古仪式来跟你们要个狩饕的黑曜之女,你们每次都挑有宿疾的来给我……还好黑曜之女的传承仪式会去修复这些缺陷,不然我看饕兽早就满街都是了,你知道吗?”
“那……为什么千语会……这跟月长村的屠村有关吗?”
“当然有关。其实,黑曜之女的仪式在黑雾地区里头,就像是邪教仪式一般……唉,这也没办法啊,毕竟一个仪式要进行那么多年,所以每当仪式完成,新的黑曜之女诞生了后,原本她村里头的人也已经没一个认识她了……所以黑雾地区自然就会认为,将人献给我来进行仪式,就等于将那个人送给我吃掉……因此,通常这些人都会挑选一些本来就因为身体缺陷而准备被放逐的女孩,来当黑曜之女。”黑曜接着阐述道,“因为黑雾地区粮食缺乏,加上生活不易,所以只要你一有缺陷,就会被族人给放逐的……毕竟没办法自立维生的人,在黑雾地区只会浪费粮食罢了,不是吗?你们人类,可是这世界上最冷酷又最现实的生物,别那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虽然说,我会吃掉被献祭来当黑曜之女的女孩是误传,但,你知道吗,这种传说就是会有很多人信……所以啊,当时也这么认为的千语就因为这样,因此才会在他们村的人将幽坠献给我后,就这么趁黑夜,无梦尚在熟睡时,偷偷跑来,并用大石头将我压住,并把正为了准备继承仪式而被无梦施于睡眠魔法的幽坠给抢回去了……”
“这……”
“我不得不承认,那时的我真是恨死了那个该死小鬼……她竟然就这么毫不留情的把我压在大石头底下……甚至还挖了些土堵住了我的嘴……不过,这并非坏事……因为当千语将准备给幽坠带着的食物交给幽坠,并告诉被黑雾地区放逐的她该怎么在森林中找到旅行商人,同时随着那些商人前往外头世界的方法后,千语在返回月长村的路上,就刚好撞上了那场月长村大屠杀……就因为这样,所以大概才过了一晚而已吧,那时,我就又遇上了跑来把我拔出来的千语……并大声地嚷着,让她成为黑曜之女……她要报仇……这样的话语……”
“什么?!”迪恩无法想象自己身后这个熟睡的少女竟然一直背负着这么个仇恨。
“后来,在无梦醒来后,她在千语的拜托下,带着千语回到了月长村……只是……我们在那儿,只看到成堆的尸首……以及灭世之兽被盗走,已经空无一物的兽之神殿……由于无梦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所以她没办法帮千语埋葬这些可怜的村人……因此,她只好抱起号啕大哭的千语,离开了那个会让千语伤心的月长村……而后,无梦也才会在千语不断不断地哀求拜托、甚至以死相逼下,答应让千语继承她,成为黑曜之女。千语在尚未开始黑曜仪式之前,跟我们提过她成为黑曜之女后,所要报仇的对象。那个人,就是率众屠杀了月长村人,同时也刻意地放过千语,并嘱咐她随时都能来找自己报仇的人……虽然千语在花了十年的时间,成为黑曜之女后已经忘了那人究竟是谁,但那人的名字,她却还记得……你想知道他是谁吗?”
黑曜刻意停顿了一下,掷地有声地说了出来,“他就是安道尔。”
“什么!”惊得迪恩差点摔倒,赶紧稳了稳,“安道尔!黑之船的……团长,安道尔老爹!?这就是……为什么当我遇到千语时……千语说他要找一个叫安道尔的人的原因吗……”
“嗯……不过千语已经忘了她到底为什么要找安道尔……记忆有障碍的她,只知道她必须找到安道尔,就这样而已……不过……我可以肯定既然千语在黑曜仪式之后依然记得安道尔这个名字,那么她的记忆深处,就肯定还记得月长村所发生过的惨事……因此,我认为当千语真的遇上了安道尔后……她应该能完全想起这段属于她的过往……”
“这……这样好吗……安道尔……安道尔老爹不是……凯的父亲……也是可可最敬佩的人吗?千语……之所以要找安道尔的原因……竟然是要……杀他……!?”
“嗯……老实说,当我也跟你一起跟千语来到了黑之船,并且因为你的关系而被那个叫可可的女人收留后,久而久之,我也认为这非常不妥……”
“所以,黑曜才坚持不让千语知道月长村的真相,甚至……不让千语跟幽坠相认……?”
“嗯……因为我担心这些事都会让千语想起关于安道尔做过的事……唉……遇上了也没办法……不过虽然不幸中的大幸是千语还是没因幽坠而想起过去的事……但……那女人却讲出了让我更为烦恼的事了……其实,当时被放逐而无法回到月长村的幽坠,虽然在千语的帮忙之下,知道了怎么离开黑雾地区的方法……但是,年纪毕竟太小又染有肺病的她,终究还是无法承受劳累与恐惧,摊倒在树林之中……本来,幽坠很有可能就这么成为黑雾魔兽的饵食而丧生的,但是那时候,却出现了一个人,将虚弱的她带离了黑雾地区,并安全的送她到圣都之前……那个人……就是安道尔……”
“什么!?这……这……”迪恩感到这个世界真的是太不可思议了。
“我想,可能是安道尔在屠杀了黑雾地区的居民后,心有愧疚,所以才会这么做的吧……毕竟抵消杀人的罪恶感,去救个人是最好的方法……而那时候,安道尔又刚好在离去的路上撞见了幽坠……所以才随手救起了她,并将她送到最有可能会有人收留小孩的圣都之中……”
“所以……安道尔对千语来说,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但对幽坠来说……却是救命的恩人……!?”
“是啊……够讽刺吧……而且现在的千语在听了幽坠的话以后,还就这么把安道尔当成了救了她妹妹的大恩人了……是该杀死安道尔报仇呢……还是不杀安道尔呢……安道尔救了幽坠是事实,但……千语为了报仇……成为了黑曜之女也是事实啊……”
“那么,如果跟幽坠说明月长村的屠杀,就是安道尔所为呢?”
“喂,你是忘了吗,放逐幽坠的正是月长村,你认为幽坠会因此转而支持千语杀死自己的恩人来复仇?”
“这……”
总之……现在除了走一步算一步,也没其他办法了……希望那个安道尔……永远不要出现……一直维持着这样就好……
唉……怎么那么单纯的事会变得如此复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