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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老子他妈的是琴师!”
    “说不得刚才那琴音你弹上百八十遍,本王消了火气也就算了。”
    深呼吸,吐出,深呼吸,吐出,没忍住:“放屁!”
    “……”
    宫无绝敢对天发誓,他这辈子所有的良好修养都用在了这个叫乔青的小子身上。一双鹰眸危险的眯起,威胁的意思很明确,乔青毫不怀疑这男人捏住了她修罗鬼医的身份,乔青咬了咬牙,这会儿还不是暴露的时候。红艳艳的唇瓣倏地弯了起来,素手拍上他胸口:“消消气,消消气,有话好好说。”
    乔青此人,从不属于君子端方,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真小人!
    她可忍,可顺,可恭,可奉承,可谄媚,可委曲,可卑躬屈膝,可奴颜媚骨,可低三下四……待到来日,这些恭顺奉承,这些奴颜屈膝,尽皆让你百倍还回来!如果此时求情有用,她必定二话不说冲上前去,抱住宫无绝的大腿死乞白赖的求,不过很明显,没用。
    当然,这前提是敌人强大到不可撼动之时,换了别人……
    先前那道弱弱的声音再次传来:“那个,在下是想……”问,既然王爷买的是琴师,那么无紫姑娘可以重新拍卖么?
    “闭嘴!”
    乔青二话不说把憋了一肚子的鸟气转到插嘴的人身上,这一转头,忽然双眸眨了眨,漆黑的瞳孔跃上丝狡诈:“喂,宫无绝,咱俩打个赌呗?”
    宫无绝也跟着转头看去,说话的少年唇红齿白双眼红红含着晶莹的泪光兔子一样委屈的望着乔青,简直快要哭了,这样的神色让他这种顶天立地的大男人一时有些接受不来,眉峰一皱,脑中一瞬跃上了什么,他唇角缓缓地勾起来:“赌什么。”
    “就赌……”乔青四下里望望,忽然伸手一指兔子少年:“赌他底裤的颜色!”
    宫无绝唇角的弧度,再次往上扩了扩:“你确定?”
    三个字让乔青蹙起眉毛,仿佛这男人挖了什么坑给自己跳,转瞬又觉得多心了,这少年是她临时起意,就算真是个坑,那也是她自己挖给自己跳。乔青笑眯眯摸着下巴,在少年真的要哭了的神色中,双唇微启。
    “红色。”
    “红色。”
    下方众人一片激动,果不其然两人已经勾搭上了,瞧瞧这默契,这么会儿功夫已经两次了,异口同声,果然爱情是不分性别的么?
    人群中有人大呼一声:“红色?这么闷骚?”
    暧昧的好奇的目光齐刷刷瞄在少年的下半身,众人哈哈大笑着摩拳擦掌,要验明正身。此时那在眼眶里咣当了一夜的眼泪,终于吧嗒落了下来,少年屁股一抖转身就跑。
    “扒了看看!”
    哗!
    一众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纷纷扑了上去,叠罗汉一样的把少年可怜巴巴地压在下面,片刻后,一只手臂高举到半空,指尖一条红色的底裤迎风飞扬。
    “我的妈呀,猜对了猜对了!”
    “真的是红的!”
    “哈哈……”
    众人放开少年,纷纷乐呵着转头朝高台上邀功,忽然齐齐一愣。夏日的凉风拂过,高台上被摔烂了的琴弦嗡嗡颤动,除此之外,空空如也……
    哪里还有宫无绝和乔青的影子?
    ☆、第一卷 大燕篇 第十七章 卑鄙,无耻
    细雨如丝,湖水微涟。
    忽而,一片火红的衣角蜻蜓点水般掠过,一圈圈的涟漪尚未散开,墨色衣角紧随而来,激起水珠漫天。这夜幕下一片静谧的竹心湖上,正悄无声息的进行着一场追逐赛!
    前方,火红的身影如夜下妖魅,脚尖轻点水面,转瞬隐入层层密林。
    后方,墨色的身影似罗刹降临,周身罡风呼啸,一寸不离穿林而入。
    听着后面始终相随的衣袂摩擦声,乔青低咒一声,刚才项七一声大呼鼓动众人去扒了那少年的底裤,她则趁乱离开,没想到的是那小心眼的男人简直如骨附蛆没完没了!不论她是快是慢,那男人总能不多一分不少一分的跟在身后。
    即便此时郁闷的不行,眼中也不由划过丝歆赞,当世诸多奇男子中,这男人算是数一数二之辈!
    再一次加快了速度,像是一道风在半空掠过,带起树叶沙沙作响。和她所想的一样,宫无绝没费多大力气依然跟了上来,仿佛猫捉老鼠一般的悠然,不落后,亦不赶超。
    靠!
    这见鬼的男人!
    乔青顿时停下,火红的身影在半空一旋,落地的一瞬看见的就是离她一丈之遥的宫无绝,负手而立,气息绵长,这男人简直是她的克星!
    此时的宫无绝看似平静,心中却似乔青一般升起丝赞赏,他一路尾随其后虽然未出全力却也尽了七分,而对面这少年仅仅气息微有紊乱,比他预计好得太多。这惹人恨的小子,的确不容小觑!
    一双鹰目沉沉地攫着对面少年,像是要把她看个通透。
    乔青大大方方地靠上棵树干,一身没骨头的悠然惬意,仿佛眼前犀利的眼眸本不存在。四下里望了望,笑眯眯道:“倒是巧,又是京郊。”
    一张俊脸黑了个彻底。
    京郊,这正是他被乔青拍了一脑门的地方。
    宫无绝气息骤冷,连周围的温度都被降低,只有沉沉的嗓音在空气中流动:“修罗鬼医,一手修罗飞刀出神入化,可救人,可杀人。来历不明,姓名不明,年龄不明。唯有一点,此人面戴修罗鬼面,行事亦正亦邪,倒是和那神秘的半夏谷有殊途同归之妙。”
    啪,啪,啪!
    三声击掌,响得肆意而猖狂。
    乔青笑盈盈看着他,乌黑如瀑的发丝在腰间一晃,夜幕下美得炫目。双臂环住胸,一挑眉梢挑衅又嚣张:“一字并肩王,于五年前被当今皇上封王,赐国姓宫。来历不明,本姓不明,身份不明,唯有一点,此人每年盛夏都要消失上一段时间。那离去回返的方向,正是……”
    朝着当日宫无绝出现的方向一扬下颔,她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不说出来不代表老子不知道!现在一人捏住一个秘密,谁怕谁?
    这有恃无恐的态度险些让方方赶来的宫琳琅等人从半空掉下来。
    宫琳琅搭着姑苏让肩头大喘着气,后面陆峰陆言对视一眼,难掩心中震惊。
    从乔青和宫无绝离开,他们就迅速追了出来,可惜这两人的速度之快,竟让他们全力之下追逐不及。自家主子的强悍自不必说,可是乔青是什么人?背负着废物之名任人唾弃隐于那小小的乔家之中?她有什么目的?震惊之后便是凝重,无尽的疑惑在心中蔓延,然而更惊讶的却是她方才说出的话。
    这小子胆儿也太肥了,不但将无绝的身份猜到了一二,竟然还敢把此事点明。
    她这是明摆着和无绝对上了!
    正面的,针锋的,利落的,毫不迂回的!
    看看脸色不明的宫无绝,再看看浅笑盈盈一脸无辜的乔青,四人狠狠为这少年捏了把汗。一上来就火星撞地球,这也太刺激了!宫琳琅的一双眼睛里写满了兴奋,他期待已久的大戏终于要上演了!
    兴奋的捅捅姑苏让:“一个修罗,一个罗刹,倒是天生的一对,地下的一——唔唔唔。”
    没说完的话,被陆言紧张的捂在了嘴里,甚至顾不得这是大燕皇帝,皇上啊,没看那边针尖对麦芒么?你当真以为咱主子会顾忌身份不敢揍你不成?
    宫无绝和乔青同时瞄去一眼,随即再次面向对方。
    两人,四目,相对。
    一个风平浪静,一个巨涛汹涌。
    一个若和风丽日氤氲着舒心的惬意,一个如狂风骤雨席卷着惊天的浪涛!
    乔青毫不怀疑,宫无绝方才一瞬间升起过杀她灭口的心思,须臾便恢复平静。再一次为这男人的定力心下鼓掌,那一双鹰一般的眸子深沉的仿佛古井深潭,平静内敛的表面下谁也不知道深处是怎样的情绪。
    宫无绝一步一步走上前去,单手撑在她耳侧,向前探过身子。
    两人近在咫尺,鼻息相闻。
    “好一个胆大包天的修罗鬼医,有的事即便知道了,也不应该说出口。”
    “没办法,有的男人为了一板儿砖步步紧逼,老子也不介意跟他杠上!”
    宫无绝眯起眼睛,冷哼一声:“就凭你?”
    乔青冷冷一摊手,装了一晚上孙子,早就憋了一肚子鸟气。这会儿没了在堂内人多嘴杂的顾忌,老子管你有绝没绝:“别跟爷废话,要打就打,不打滚蛋!”
    一个满面沉然似笑非笑,一个吊儿郎当真假难辨。
    然而……
    不约而同,双双出手!
    当乔青的手捏上宫无绝咽喉的一刻,她的脖颈上同时感受到了那只粗粝的大手,不同于普通贵族男子的细腻,指尖微有薄茧,让她脖颈上升起一阵无可抑制的鸡皮疙瘩。方才她只要稍稍快上一步,恐怕今天就要跟这见鬼的男人同归于尽了!
    乔青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人简直没道义,连招呼都不打就出手偷袭!
    某个女人完全没有反省的自觉,她也同样的没道义。
    宫无绝的薄唇一扬,大爷一样赏了她赞赏一眼,两人目光一对,便接收到对方的意思:休战。
    两只手极其默契的同时松开,缓缓地撤离对方的要害,然而就在安全无虞的一瞬,那手“啪”的一声对到了一起,手掌相对,一黑,一白,一修长,一纤细。
    “卑鄙!”
    “无耻!”
    乔青冷哼,宫无绝嗤笑,心里想的都是同一句话,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原本未免殃及池鱼打算跑路的四人,这会儿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皇上说的还真没错,看着是一个霸道一个嚣张,内在是一个卑鄙一个无耻,这俩人简直了——天上一对,地下一双!
    宫琳琅咂了咂嘴:“诶,咱那一千两到底算谁的?”
    姑苏让正想编排这史上最没出息的皇帝几句,那一千两和无绝贡献给烟雨楼的十万两,简直小巫见大巫,也亏得他记了一夜。忽然瞳孔骤缩,眼见远方对掌的两人发丝同时凌空翻飞,那双掌交汇处仿佛出现了波纹的扭曲,连落在周围的绵绵雨丝都一瞬蒸腾,化作白气冉冉上升……
    向来温润的男子头一次惊恐大喝:“退,快退!”
    其余三人想都不想,飞身暴退!
    轰——
    ☆、第一卷 大燕篇 第十八章 八方瞩目
    乔府。
    外面传来第三声更鼓,管家乔福躬身立在老家主的书房内。
    “老爷,不早了。”
    乔延荣不语,身前古朴的案几上一只空茶盏静静的摆着,苍老的眸子在烛火中影影绰绰,闪烁着不明的光芒:“确是……没问题?”
    “是,老爷。老奴已经仔细查验过,里面的确有让人疯狂的药物残渣,想来九公子并未说谎。那天人多嘴杂场面混乱,难免看不真切,不过有孙少爷作证应是错不了的。这药物虽不常见却也不至稀有,要是老奴没看错的话,也许是出自半夏谷,以姑苏公子的背景不难弄到。”
    乔延荣点点头,语气中怒意沉沉:“姑苏让,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