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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战

      1228812288王子府分为内外三进,外带一个后花园。
    1228812288第一进为前院,第二进为中庭,第三进是内宅。
    1228812288渌澜阁实际上不属于王子府。
    1228812288它的十亩荷塘位于城隍庙后面,是江左酒榭的后园,有月门与王子府后花园相连。
    1228812288耽妃扮作殴雪君,引着王奇山和淳鱼去中庭,路过内宅南侧的绣楼花径。
    1228812288彼得洋正在楼下准备催妆诗的门槛,看到“殴雪君”来了,停下手躬身问候“欧大家好。”
    1228812288女王殿下微微点头,轻声道“我就是来看看,你们忙。”
    1228812288彼得洋又道“王十里,还没到你登场的时候。看到这道门槛了没?到时候,你要在这里吟诗。得大小姐满意了,才能进去。”
    1228812288王奇山看着这道半人高的门槛,有点心虚“真要吟诗啊?”
    1228812288“当然。你要好生准备啊。大小姐说了,这是她今生第一次披上嫁衣,一定要办得风光些。王十里的催妆诗做的不好,就是不给她面子。上面有三桶水,一坛酒。随时可能淋下来啊。”
    1228812288“还有这规矩?”王奇山向上看看。
    1228812288青纱轩窗上,映出个淡淡的侧影,杨一楠也在向下看。
    1228812288她忽然推开轩窗,将一张优雅高贵美颜探出来。
    1228812288她的发髻高高挽起,桃色的腮红,佩着精美的绿宝石饰品,长而翘的睫毛下,一双深潭般的眼眸静静地与他注视着。
    1228812288王奇山拱手笑笑,他注意到,杨一楠的鼻子,已经不歪了。
    1228812288这个美女的眼睛会说话,她似乎在说你,给了我一面镜子。
    1228812288淳鱼指着楼上道“姐姐,马上就开始了啊。”
    1228812288杨一楠关上轩窗,没有说话。
    1228812288“你得罪她了?”耽妃问道。
    1228812288“没有啊,我只见过她一面,接着就进山了。”
    1228812288“走吧。”她又端起殴雪君的架子,走上花径。
    1228812288“晚上举行婚礼?”王奇山问道。
    1228812288“婚礼,在这个世界叫做昏礼,发昏的昏,本就是晚上才做的啊。”女王殿下低声道;“现在是酉时,开宴还要一个多小时呢。你要做好警备局局长,就要多认识几个贵人。”
    1228812288中庭由三组建筑组成,新房在左侧,中间是一座中规中矩的二层殿堂。
    1228812288右侧,是一座承接前院建筑风格的二层楼台。
    1228812288楼台下有一湾溪水,附近有数株桃树,一架葡萄,一座湖石假山。
    1228812288十几盏大红灯笼,将中庭照的亮如白昼。
    1228812288一群贵人正在楼台二楼对弈,几个贵女,在葡萄架下的茶台周围就坐、品茶。
    1228812288看到“殴雪君”,簪花起身相迎,把她接到葡萄架下。顺便,掐了把王奇山的胳膊。
    1228812288淳鱼牵着手跟去了,旁观女王殿下如何扮演“殴雪君”。
    1228812288“十里兄,快快上来。”楼台上,淳于贤招呼道。
    1228812288王奇山原本也想去“多认识几个贵人”,听到淳于贤的招呼,看到七王子姬渚与芈尚,趁势走上楼台。
    1228812288楼台内空间颇大,靠墙还摆有书架、书桌以及文房四宝。此处是主人会客之处,也是一座半开放的书房。
    1228812288对弈的双方,两个年轻人。
    1228812288一个是跟着芈尚来的青年文士,诸葛鹏;另一个,是位腰悬宝剑的武士,李阀世子李治。
    1228812288棋盘上的黑白子,摆出的是一副对弈搏杀的战图。
    1228812288诸葛鹏执白,代表着芈尚的南楚大军;李治执黑,代表女王殿下的羽林卫。
    1228812288他们,在复原江北之战。
    1228812288“……兵者,诡道也。你们以王道对王道,输的不冤。”李治将一队黑子前推,深入白子的中心;“羽林卫的战力本就远超楚军,且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可以一当十。你们在不清楚羽林卫的实力情况下,阵势摆的太被动了。五万人马虽多,中军被冲垮,整个阵势就散了。
    1228812288“你们从未见过铁甲骑兵,不知道他们的厉害。他们冲击起来,挡者披靡。诸葛公子,据说你学富五车,深的卧龙兵法之妙。怎会犯下如此大错?”
    1228812288“非诸葛公子之错,是本将太过轻率了。”芈尚背上了这个黑锅;“战前,诸葛公子建议分兵,先看看羽林卫的深浅。本将以为,羽林卫与龙山卫一般,只有前锋厉害。只要挡住了前锋的冲击,就能大胜。没想到,羽林卫没有前锋。李公子所说不错,羽林卫可以一当十。我们以五万人马对垒二十万,装备又不及他们,安得不败!”
    1228812288“将军说没有取胜之道,也不尽然。若我军分兵一万于松岳城;”诸葛鹏将战图恢复,白子分出一部,藏于左侧;“羽林卫进击之时,尚将军亲自出马,对垒周杰。可在阵前战时取得上风,鼓舞士气。阵战之时,将军领中军徐徐后退,护住两翼。只要能坚持在五里之内不被击溃,我可领军从城中杀出。也是分兵两路。一路阻挡羽林卫右军,一路冲击羽林卫中军……”
    1228812288诸葛鹏挪动黑白子,将双方的队形拖长,再摆出一副白旗进攻,黑棋防御的姿态,又道;“松岳城内,还有一万苑城战兵。我会先夺了他们的兵权,然后赶他们出击。这两万人,实力上肯定不及羽林卫。但只要让他们冲起来,必定会打乱羽林卫的阵势。我观羽林卫的阵气,多是没上过战场的新兵,有实力却无杀气。冲击中军的一万人,就是送给他们杀的。他们杀起人来,至少有半数会手软。到那时,就有机会了。”
    1228812288李治看着白棋又摆出的一支奇兵,问道“这又是哪里来的?”
    1228812288“他们是唐家三千精锐战兵,已经隐藏在唐家堡半月了。可惜……”诸葛鹏摇摇头,看着芈尚;“将军心软,不愿逼迫唐公。”
    1228812288淳于贤打乱了那支奇兵,道“非芈将军心软,唐家的战兵,只有唐家人可用。那时,唐公还没有叛卫之心。”
    1228812288“慈不掌兵。临阵之时,非敌即友,哪里会容得他们反不反?”诸葛鹏朝淳于贤拱拱手;“郡守之败,就在这个‘慈’字上。”
    1228812288淳于贤盯着棋盘,默默不语。
    1228812288“若公子早到十日,尚就不会有今次之败了。”芈尚叹息一声。
    1228812288“王十里,据说花花世界的兵法更为精妙。若你是耽妃,会如何应对?”姬渚忽然把王奇山推到了棋盘前。
    1228812288“我……”王奇山正待谦虚,看到楼台下“殴雪君”挺拔的身姿,紧握的素手,不觉静了下来。
    1228812288他仔细看看棋盘,笑道“女王殿下的羽林卫,是一支王道之师。诸葛公子的百般机变,都建立在一个莫名其妙的测度之上,即,羽林卫会面临冲击自乱阵脚。据说,击溃芈将军大军的,只是一千铁骑,两千步军而已。羽林卫的左右翼,还有五千骑兵。他们,不会让你们的奇兵接近中军。诸葛公子的妙计,太想当然了。”
    1228812288他一把抹乱棋盘,又道“即便真的如公子所愿,南楚五万人加松岳城一万三千人,与两万羽林卫纠结在一起,变成一场乱战。你们以为,那时,决定战场胜负的是什么?”
    1228812288诸葛鹏与李治盯着棋盘,苦思良久。
    1228812288李治摇头“没有机会,楚军一点机会也没有。”
    1228812288诸葛鹏长叹一声“羽林卫军势严整,乃军纪森然之功。南楚的大军,将变成一盘散沙,真正有战力的中军,会先被骑兵围剿。那是一场屠杀、屠戮。或许,芈将军与我,都要陷进去了。”
    1228812288“如此说来,芈将军的应对,反而是最好的了。”李治笑道“闻王十里之言,此次复盘,价值万金。”
    1228812288“唯一的生机在阵前战,我若能阵斩周杰,或许还能维持个平手。”芈尚表情复杂地说道“若非耽妃手下留情,没有放纵羽林卫,我等也逃不过君城。”
    1228812288“羽林卫初战,必会全力以赴。”姬渚道;“周杰将军亦是四品,善使马槊。你派出笨重的五品王敏,有些轻敌了。他已出阵多次,常用的招式,早被人看破了。”
    1228812288“是我考虑不周,只想乱中取胜,险些成为纸上赵括了。”诸葛鹏起身,恭敬地施礼;“鹏,谢过十里点拨。”
    1228812288接下来,王奇山分别与众贵人见礼,也算是初步混了个脸熟。
    1228812288他偷眼看去,“殴雪君”的身姿,明显更为挺拔了,她正与燕公主和俪公主清谈,悄然做个点赞的手势。
    1228812288燕公主以为王奇山在看她,撩起幕离,露出个微笑。
    1228812288俪公主的注意力,似乎全在淳于贤身上。
    1228812288不远处的中庭内,还散布着几个贵人、贵女的圈子。
    1228812288“殴雪君”把他带进了最核心,也是最引人瞩目的圈子。
    1228812288回身看着这些各大世家、豪门的贵公子,思绪恍然。
    1228812288他们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传说中纨绔,根本站不到这里。
    1228812288姬渚将成为南周都督,兵法是他的必修课。诸葛鹏是卧龙世家派来帮助芈尚的,见识与学识,可说是上上之选。
    1228812288即便是新败之将芈尚与淳于贤,也自有一番过人的从容气度。
    1228812288他们,都很关心罗妃,知道“奇山烟雨持玉莲”的事。却没有谁提到罗妃半个字,也没有问王奇山什么时候回来的?罗妃什么时候到达江左镇?这般唐突且无趣的问题。
    1228812288他们很清楚真正的博弈在幕后,只要站在这里,就是一个能左右局势的变量,必定能为自己或身后的家族谋得一份权益。
    1228812288他们把王奇山推上棋盘,这一次,复盘的上不久前的另一场战争,芈尚战胜淳于贤的那场大战。
    1228812288某个瞬间,王奇山以为自己不是在南柯世界的公子之中,而是身处花花世界的课堂之上,与几个同学好友,推演古代战争的兵法……
    1228812288围棋棋盘,变成了一幅战场沙盘;黑白子,变成了千军万马。
    1228812288他们围着棋盘畅所欲言,仔细斟酌思考着每一个可左右战场局势的细节,讨论着如何应对,怎生变化,都有藏私也都有收获。
    1228812288他们,就是在这一次次的聚会交流,一场场的生死搏杀之中,成长起来的人间翘楚。
    1228812288周围的那些贵公子,少了最为关键的一环,当然就没他们这般运气了。
    1228812288不觉间,葡萄架下的贵女们不见了。小灵和小萨溜了过来,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偷吃葡萄架上的葡萄。
    1228812288一群老者在天一道长陪同下,步入中庭。
    1228812288天门羽衣陆间与七叔申解上到楼台,棋盘旁驻足旁观。
    1228812288王奇山作为南柯龙山卫主将,要计算每一个部下的战力,将诸多场外因素参考在内,十分之辛苦。
    1228812288等这一盘结束,王奇山推棋认输,申解道“王十里,你该去催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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