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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舅曹启则是眼神飘忽,时不时往阿渺的方向偷瞄,听见姐姐说起公主下降,接过话对萧喜说道:
    “依臣看,咱们大齐的公主何等尊贵,实不该许了那些北疆蛮夷!安侯想要联姻的话,就该把他的女儿送进宫来!”说这话时,全然忘了自家姐姐是后宫之主,最不待见嫔妃争宠。
    萧喜心中,其实早有考虑过纳安嬿婉为妃之事,只是碍于皇后,一直没好正式提过。眼下见曹启主动言及此事,也不再避讳,直言道:
    “联姻之事,父皇在世时曾有过决断。只是当时圣旨未曾下达中书,按律法,并不能作数。且现在安锡岳握着从前从江北和关中调去的驻军,迟迟不还,叫朕如何放心真把令露送过去?安氏想尚公主,就必须先还兵,否则免谈!若不然,留他女儿在沂州,也未尝不可。”
    朝廷难以把控安氏,与其将公主送去风闾城,确实不如将安嬿婉娶进沂州城来更为妥帖。
    曹皇后的脸色有些难看,但也没有说什么。
    她与萧喜夫妻多年,对其脾性相当了解,早就猜测到他或有此意。从大局上看,安氏的独生女儿入宫、成为掣肘风闾城的棋子,是为上策。所以当初曹皇后主动谏言在宫中为安嬿婉举行笄礼,也或多或少有些试探圣心的意图。
    可眼下亲耳听见丈夫开口承认,曹氏的心里又有些不自觉的难受……
    萧喜看了看曹启,又盯了眼萧劭。
    “此事,就交予你二人去办。趁着安锡岳在京中,把话跟他说明白,朕不想下次见到他时,还要跟他争长论短!”
    曹启开始冒汗,“这事……”
    萧劭抬眼看向萧喜,“若安锡岳执意不允,皇兄打算如何?”
    萧喜被弟弟的目光盯得有些气弱,语气却反倒愈加强硬起来:
    “你以为朕不敢治他?关中和江北的两支军队本就只是从前父皇调派给他暂用的,如今朕要调回这些兵力,名正言顺!他若不还……
    他四下看了一圈,猛地站起身来,从旁边的架子上拔出一柄剑,“铛”地扔到案上,“他若不还,你就以忤逆大罪、替朕当场除了他!”
    萧喜放出了狠话,待萧劭领了命、携着阿渺拜别离去之后,他倚在龙位之上,面庞神色阴晴不定,兀自又有几分后悔。
    曹氏看透了他的心思,心中鄙夷,嘴上却道:
    “听说魏王从前在风闾城,安侯可是亲自教他骑射练兵的人,亦父亦师,如今说要杀就能杀,半分犹豫也没有。陛下的这位五弟,表面上看着温文尔雅,实则十足的冷心冷性,送去他府上的那些美人,也没有一个能留下的……”
    萧喜扫了皇后一眼,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冷笑道:“你终日搬弄这些个是非,不就是想让朕早点除掉五弟?一会儿让朕把他从封邑召回了沂州、不给一兵一卒,一会儿又让你弟弟整日监视着魏王府,可直到今日,有发现过什么谋反的罪证吗?他说话做事,又有半分能让人挑出错处的地方吗?”
    不但如此,昔日萧劭孤身西行、招揽安氏,其后又在封邑分田减赋、稳定民心,百姓们颂他仁德,朝中一些旧臣也生出了拥护之心,纷纷赞叹魏王有谋大业之智勇。就连平时看谁都不顺眼的曹启,刚才竟然也肯出言帮起腔来……
    “都是些没用的蠢才!”
    萧喜仰头喝了口酒,感受着灼热的酒意自胸腹间升起。
    “朕让五弟去对付安锡岳,就是想给他留个罪名。朕逼安氏还兵、断他们军资,安锡岳如今正在气头上,又是个顽固不化的性子,岂是那么容易说服的?五弟办不成朕交代的事,自证不了忠心,便得担一个抗旨失职的罪!这,才是朕身为一国之君该用的驭下手段!”
    曹皇后听到萧喜有意治萧劭的罪,终于不再言语,低头抚了抚隆起的腹部。相比起让安嬿婉入宫,她更不愿意见到魏王的势力日涨。
    萧喜至今只得了两个公主,此次曹氏有孕,御医和司天台皆言会是皇子。她自己或许能容下一个才能出众、擅获人心的亲王,可她的儿子、大齐未来的储君,断不能活在这样一位皇叔的光环之下!
    偌大的殿室,渐渐的沉寂下来。
    萧喜放下酒盏,仰靠到御座的靠背上,腹中醉气慢慢上头,视线变得有些虚幻,仿佛眼前时光倒流,周遭景致更迭交替,人又回到了建业城的承极殿上。
    天资聪颖、宗亲宠爱的五弟端坐御侧,眉目沉静地执麈谈玄,朗朗清清;而相貌丑陋、生母卑贱的自己,被冷落在离殿门最近的席位上,反复纠结着想要说出些惊艳四座的言论来,却永远没有勇气开口……
    生母在建业病逝的时候,他痛哭流涕,却依旧没有勇气上疏请奏,回去见阿娘最后一面……
    父皇的遗命传到沂州的时候,他亦曾惊喜激昂,满腔热血地立下誓言,要夺回建业、报国仇家恨!而最初称帝的新鲜劲一过,意识到四面强敌个个虎视眈眈、兵强马壮,习惯了偏安一隅的萧喜,又开始胆怯和后悔起来。
    他没有受过储君的教育,也学不来五弟那种辨识收揽人心的本事,从前靠着与沂州豪族的姻亲关系,尚能勉强治理临海小国,如今面对着四面八方复杂的局势、面对着远远强大过自己的臣下,萧喜焦虑无措的同时,对眼前这个总能保持着沉静风仪的弟弟,既嫉又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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