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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个暗卫?”
白瑜紧张起来,“长什么模样?”
阿渺描述了一下那人形容。
“是跟着我哥的人。”
白瑜视线焦虑游移,“难道是我哥他们出事了?”
赵易?
“赵易哥哥也跟你们在一起?”
可那晚在清风观门口,并没有看见赵易跟白瑜他们一起上马呀……
白瑜摇头,“他有别的任务。”
因为担忧兄长的安危,她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也向阿渺交待了一番 ——
原来,白瑜此次奉命北上与竺长生的弟子碰面、收运黄金,一路上小心谨慎,倒也不曾遇到过什么麻烦。但阿渺不知道的是,除了白瑜的这一队人马,萧劭还同时派出了另一队精锐,由赵易率领着、去处理一桩更为紧要的任务。
这桩任务,涉及到一个近日偷偷从泰安过境北上的南朝官员。
“那人名叫王迴,是南周的中书右仆射,陆元恒的内侄。”
王迴?
这人阿渺倒是有印象,王家的小三郎,皇祖母的侄孙,小时候还带着她一起玩过……
“他北上做什么?”
“不清楚。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阿渺思索了片刻,“那……赵易哥哥是要去行刺王迴吗?”
“我猜是。但那之前,他还得先做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
“不知道。”
白瑜有些悻悻地把刀拄在席面上,垂了垂眼。
她一向有些怕赵易,兄妹二人出门之后,虽有通过斥候互传过一次消息,但赵易此行的具体任务,白瑜没有打听到、也不敢再多打听。
可她心里终归还是记挂着兄长,因此也就稍稍关注了一下王迴那边的动静。这一关注,倒让她有了一个重大的发现:跟在王迴身边的一名武将,正是当年在富阳关暗杀了她父亲的那个玄武营将领,郝杰!
白瑜攥紧环首刀的刀柄,略显浓重的眉眼里蕴满着决绝,沉声道:“我想杀他!亲手杀他!”
白瑜对郝杰有多恨,阿渺大概是这世上最清楚的人。
当年在富阳关暗杀了赵潜的将领身份,是后来赵易去了沂州之后、才慢慢打听出来的。最初的那几年,白瑜并不知晓仇人的姓名,只和阿渺在练功的木桩子上刻了个丑恶的小人,日日对着挥刀乱砍,直至虎口破裂、满手血泡。
正是靠着那种强烈的恨意,两个稚龄娇弱的小女孩,才撑过了卞之晋的严酷训练,一点点变得强大起来……
“我想杀郝杰,可我不清楚我哥什么时候才对王迴下手,害怕打草惊蛇、坏了他的正事,所以一直不敢贸然出手。”
赵易身边,带着魏王府麾下最精锐的一队人,还有萧劭从前在风闾城秘密训练的那批私兵,所行之事,可见十足紧要。白瑜不敢坏了五殿下和赵易的大事,却又实在放不下眼前难得的复仇机会。
昨夜行至连通东海的三川河附近,再往前走,就是海陆分割、不得不乘船出海的交界地了。白瑜清楚,这是她能亲自动手的最后机会!于是纠结半日后,决定想办法把郝杰单独引出来,在不惊动王迴的情况下、先取了郝杰的性命!
然而事情进行起来,却并没有她想像的那么容易。
“趁着郝杰带人先行探路,我想办法把他引到了河谷北岸,可没想到,他没中我们的埋伏,身边还有几名极难对付的高手,伤了我们不少人……”
白瑜又是沮丧又是愤怒,此刻面对着阿渺,还有些难以言绘的愧疚。
五殿下信任她,委她重任,也从不因为她是女孩、就轻视她想要成为将领的志向。可这一次,她自作主张地去引杀郝杰,不但冒了暴露身份行踪的风险,还差一点让队伍原定的行路计划被打乱,实非身为人臣者所应为。
白瑜思及此,将怀里的环首刀放到一旁,支起身来、变坐为跪,俯头触地,向阿渺顿首行礼。
阿渺脑中正思绪飞驰,默默拼接着各条信息、试图将它们串联在一起,却不料白瑜突然朝自己跪行起大礼来,吓了一跳,连忙扶住她道:
“你这是做什么?”
白瑜语气郑重,“为将的第一要旨,就是要忠君。我领了五殿下的命令,却中途因为私心而延误行程,还请公主代替五殿下责罚我。”
阿渺心中滋味百般,拉住白瑜的手,道:“我为何要责罚你?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明白你的想法!杀父仇人就在眼前,换作是我,也不可能做到视之不见。”
她沉默了会儿,缓缓继续道:“这么多年了,因为我阿娘的死,我至今都不愿意见我二姐一面,若是陆元恒或者程卓出现在我面前、而我又有机会动手,又岂能忍住不出手?当年郝杰在富阳关暗杀赵将军之事,我亲眼所睹,你和赵易哥哥有多难过,我也比谁都更清楚……”
两人生平第一次见面,在那辆逃离富阳的窄小马车上,一个因为奔波流离、脏的看不出原本的面色,另一个刚刚丧父、一脸的茫然,靠着吞下小公主递来的酸野果,才逼出了哽咽满腔的泪水……
白瑜抬起眼,望着阿渺。
刹那间,眸中皆有泪光隐现。
白瑜握紧拳头,“可我已经试了,却还是没能杀得了郝杰……”
阿渺抑制住情绪,思忖问道:“之前你是不是在河谷外的堤岸附近跟郝杰交过手,然后就沿着河骑马撤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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