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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澂听他声音似曾相熟,鞍中佩剑倏然弹出,“铛”的一声、挡开对方剑尖攻袭,心中同时回忆闪过——
这人,正是上次在子云草庐与自己交手的那个蒙面人!
赵易这回出手多了几分谨慎,但饶是如此,虎口还是被震得一麻,人不得已后退跃开,稳了稳身形,再度挥剑而上。
陆澂在马背上旋身侧躲,手中白刃翻转、银光闪耀,右手缠架住对方攻击,左手指尖凝气,直击赵易面门。
赵易只觉得眼前一道劲风袭来,连忙撤招后仰,向后跌去。
陆澂跃下坐骑,高声下令:“留活口!”
赵易踉跄连退数步,直至后背被人轻托了一把,方才重新站稳。
托住他的人,慢慢从身后现出身来。
“你们找机会行动。”
阿渺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穿在夜行装下的夹衣令她的身形显得微微臃肿,手中挽着的冰丝链垂落身侧,抬眼望向前面的陆澂,“狗官留给我。”
楚王府的护卫朝夜空中射出示警的鸣镝,呼啸着划破暮色中的薄雾。不用多久,戍守皇城的神策军就会带重兵赶来!
赵易点了点头,口中呼哨一声,飞身上了墙头,跃向与护卫缠斗的部属中间。
阿渺将冰丝链在身侧挽了个利落的弧线,笑道:
“好久不见啊,楚王殿下。”
她刻意地将声音一字字慢慢拉长,但对面的陆澂,还是极快地认出了她的身份。
“是你。”
他盯着雾色中黑衣人影,见其像是穿着冬袄、身形显得比自己想像中略臃肿了几分,面上蒙着黑巾,亦看不清眉目,但她手中的那道银白弧线,已迅雷不及掩耳地、朝他飞袭而来!
冰丝链自阿渺腕间直掠而出,夹杂着凌厉的劲风,绕出了一道诡异的圆弧。
陆澂侧身避开,手中长剑若凤翼拨云,银光四溅地击向冰丝链的链头。
阿渺步步紧逼,口中怒道:“当初在霜叶山庄,就该帮祭酒杀了你!”
陆澂忆起她与那名祈素教祭酒之间的渊源,心中似有所悟,一面挥剑架住她的攻袭,一面冷声道:“你入了祈素教?”
“是又如何?”
阿渺道:“早知道你是陆家过河拆桥的乱臣贼子,那日就该让你死在井里!子云草庐没能杀了你,算你命大!”
陆澂心中一凛,脑中一道雪亮划过,手中剑尖缠绞住冰丝链,一时难解难分。
这时,墙头上一名黑衣人大声喊道:
“堂主,前面的车已经追上了!”
阿渺任由着陆澂控制住自己的冰丝链,旋身而起,同时左掌凝气击出,高声下令:“撤!”
凌厉的掌风在两人间爆开,震得陆澂长剑一松。
楚王府的护卫因为赵易等人的撤离,有了喘息的机会,急速汇聚到陆澂的左右。
阿渺趁着陆澂长剑松开的一瞬,纵身后跃,紧接着在平地间凫掠而起,骤然弹开的铁蔷薇轮出一招“风前月下”,划向围攻的众护卫,霎时割伤了数人要害。
阿渺顺势跃上墙头,疾驰而去。
收到了讯号的神策军,此时也从皇寺的方向赶了过来,领头的将军下马向陆澂跪拜:“殿下!”
陆澂却因之前那黑衣人的喊话而惶惶不已,飞身上马,喝令道:
“去追豫王府的马车!”
第91章
狭窄的内城巷道, 使得队伍难以并驰而行。
陆澂一马当先,率先抵达巷口之时,抬眼便见阿渺所乘的那辆马车歪斜地停在巷墙之下, 两名护卫身受重伤、瘫倒在车前,车帘被撕开了一大截,里面传来女子慌乱的哭泣声。
他的心猛然攥紧,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勒得马、如何下得坐骑,意识恢复的一刻,人已冲进了车内!
之前替阿渺送还大氅的那名侍女, 后背、手臂上鲜血浸染, 歪倒在车窗旁。另一名侍女侧身护着阿渺,手腕间亦是鲜血淋漓, 见到陆澂闯入,发出一声尖叫,挡在了阿渺身前。
阿渺正迅速地将脱下的夹衣塞进车板内, 一抬眼,见陆澂拉开了霜华, 朝自己望来, 眼中尽是惶恐与焦灼。
她来不及银针刺穴, 因此不敢开口, 只像是害怕极了似的,氤氲的双眸惊恐地望着他。
霜华重新护了过来, 挡在了陆澂与阿渺之间, 带着些哭腔:“请楚王殿下别……别靠这么近。于礼不合……”
陆澂见阿渺没有受伤,撤开了些身,扯过霜华的胳膊、看了眼她手腕上的伤口,又转向倒在一旁的雪影, 探了探脉搏,点穴止住了她的血,沉声问道:
“伤你们的人,有没有说什么?”
这两名侍女的伤口,细而深,应是被那人冰丝链上的链头所伤。
她既投了祈素教,又为何要刺杀北齐的长公主?
霜华声音微颤:“那人好像说了句……要怪,就怪魏王……”
魏王?
陆澂似有所悟,又抬眼看了下蜷靠着车厢壁的阿渺,心中犹如针扎。
他撩帘下车,解下腰间令牌、交予赶过来的神策军统领。
“持我令牌,立刻封锁九处城门,全城搜捕可疑人等!”
这时,一位部属快步上前,低声奏道:
“殿下,按您的吩咐,上次在子云草庐跟刺客交过手的人都找来了。”
说着,引领着陆澂走到巷口的另一侧,将两名护卫唤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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