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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明鉴!卑职原本是要去观礼台的,可路经此处时,被平城长公主的侍女唤了进来,然后……”
“然后什么?”
男人道:“然后长公主她让卑职喝酒,卑职人轻言微,不敢不从,便陪着饮了些酒。可后来她又向卑职讨要大周的兵防图,说只要卑职答应,便……便愿陪卑职春宵一度……卑职自是不肯,但不知是不是酒水里被动了手脚,就……就……”
榻上的令露,此时早已面无血色、簌簌直抖,身上异样的痛楚让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霎时连开口的力气都被抽得一干二净。
程卓神色冷峻。
“不知廉耻的东西!”
他吩咐左右,“把郑长史带下去!”
护卫领命上前,将那还在絮絮叨叨辩解的男人拖拽了出去。
程卓抬眼望向面色惨白的令露,冷笑了声:
“长公主不辞辛苦,南下建业,为了得到大周的兵防图,牺牲未免也太大了。”
*
阿渺从与萧逸兄弟见面的花厅中出来后,整个人的心情沉郁到了极点。
而且眼下来看,六哥和七弟想要离开建业的意愿并不强烈,若不能得到他们主动的配合,要将他们顺利送出京城,怕是不会容易……
这时,奉命外出找寻令露的霜华,神色惊惶地跑了回来。
“殿下,二公主像是出事了!”
阿渺跟着霜华,匆忙赶去了观礼台西的那处院落。到了门口最早去追令露的两名侍女,此刻躺在门外、不省人事,一名裹着薄毯的中年男子跪在廊下,被几名持刀的侍卫围护着。
屋内程卓听说了阿渺到来的消息,并未阻拦,令人将她放了进去。
厢房之中,尚有一丝残余的熏香与汗味交织的气息。
令露蜷在锦毯之中,面若金纸,身体簌簌直颤,抬眼见到阿渺,万般复杂情绪涌斥心间。
阿渺被眼前的景象震住,饶是对男女之事并不十分了解,却也大致领悟到发生了什么,一面让霜华上前安抚令露,一面转向程卓,厉声质问:“你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
程卓此刻,也无意再维持表面的客套,“你应该问问平城长公主做了什么?为了得到大周的兵防图,竟然不择手段,灌醉兵部长史、行苟且之事,毫无廉耻可言!”
“他胡说!”
令露被霜华抱住,终于有了些许开口的定力,“我根本不知道那人何时入内……只被人引领至此,便昏睡过去,再睁眼时……就……”
她竭力维持着身为帝女的颜面,逼退着眼中泪意,没让自己歇斯底里地喊叫出来。
“是与不是,自有人证物证奉至主上面前分辨。”
程卓截断了令露的话,盯住阿渺,道:“你也知道你的这个姐姐,当年可是为了自己逃生、编排过你死掉的人,又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那你又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阿渺听着令露语无伦次的辩白,推断前因后果,前怨旧恨牵扯出的入腑怒意腾然而生,踏前一步道:“真相是什么,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才见过六哥七弟的状况,此刻又目睹姐姐的遭遇,阿渺悲怒交加,恨不得立即就让程卓死在自己面前!
只要一招,甚至只是须臾眨眼的工夫,她就能立刻取了他的性命,为阿娘报仇!
可是……
若是程卓现在死了,她自己兴许可以顺利逃生,但萧令露、六哥、七弟……还有许许多多其他的人,却会被牵连受累!
五哥想要布完的局,也只能半途而废……
她骤感无力,前所未有地觉得沮丧。
程卓被阿渺眼中刹那凌厉的杀气所慑,禁不住后退了一步,亦或许是出于内心隐蔽的负疚感,他有些不再敢看她。
“此事不是你胡言乱语就能化解的。”
他回过神来,召唤侍卫:“把这里所有人,都带去观礼台!”
“慢着!”
阿渺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望着程卓:“你真的想让这些事闹得满城皆知吗?要知道,一旦去到你们主上面前,我绝不会替你隐瞒当日暗杀姑母的恶行。”
之前跟陆澂的对话,让她意识到,程卓并没有把自己杀害程贵嫔的事告诉身边亲近之人。想来,当初他全然为自己私利,不顾父亲和家族亲情,心中自知有亏,就算落在陆家人眼中,也不会博到什么好名声。
程卓闻言,脸上浮出了一丝迟疑。
阿渺继续说道:“你费这么大工夫,无非是想破坏豫王跟萧氏的联姻,削弱他的势力。我现在,可以立刻给你一个名正言顺除掉豫王的机会。”
“什么机会?”
阿渺沉默了片刻。
纵然万般不想成为程卓的助力,但眼下没有什么比救下令露更重要。
“我这段时间一直留在豫王府,暗中也留意过豫王的举动,知道他今日会派人来夜宴上行刺楚王。”
她目光清澈,缓缓道:“当然,这种行为,也可以被解读成行刺主上。”
程卓执掌门阀多年,当即听懂了阿渺的言下之意,也很快嗅到了其间的契机。
“什么时候?在哪里?”
阿渺道:“你先放我二姐离开,我就告诉你。”
程卓踌躇片刻,继而想起了之前锦霞对自己提的那个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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