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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卫统领大声领命,随即调遣麾下,围攻上前。
阿渺冷笑一声,剑尖挑过案上青瓷圆盘、扬至半空,磬然击碎,同时身形后旋,仰身避开长.枪攻袭,手中冰丝链缎面抖动而出,将坠落的瓷片劲扫而出,直刺敌人的面门。
攻在最前面的七八名禁卫痛叫出声,个个捂脸掩目、鲜血涌流,周围躲闪的宾客女眷也有被散落的瓷屑击中者,瞬间惊声尖叫起来。
锦霞被侍女护到身后,仓惶间瞥见殿柱另一侧、在乳娘怀中大声哭喊的儿子哲成,焦灼问道:“驸马呢?快送他们出去!”
程卓怀里抱着小女儿,本已经被禁军护送往外退走,谁知赵易半途阻截而出,招式狠戾地朝他拼杀过来,而另一名背负着阮氏的死士亦是身法敏捷,从被斩杀的禁卫手中夺下一柄长.枪,横开六合,将企图上前营救的敌人拦在了圈外。
阿渺再度纵身而起,掠向陆元恒的方向,同时朝死士的方向高声下令:“不要管我!先杀程卓!”
锦霞神色愕然,想着丈夫怀中的女儿,忧疾焚心,从侍女的拽护下挣脱出来,朝阿渺怒道:“春日宴之事是我的主意!你要寻仇便冲我来!”
阿渺正举剑架住了禁卫抡向的一击,闻言冷笑道:“你以为我要找他寻什么仇?”
她顺势手腕轻旋、翻转剑锋,在那人胸前拉出一道血口,抬眼瞥向锦霞,“程卓没脸告诉你,当初他是亲手设局,杀害了我阿娘、他的亲姑母!”
想到母亲,阿渺霎时红了眼眶,不顾面前列队涌上的重甲禁军,迎着刀锋便冲了上去。
她的阿娘,那个会抚着她头发唤她“小阿渺”、为了她宁可舍弃荣宠与性命的温柔女子,正是因为眼前的这些人,今生今世都无法再见到了!
时至今日,她终于能体会那夜白瑜在子云草庐的心情,面对近在咫尺的仇人,哪怕拼得玉石俱焚,她也绝对不能放手!
阿渺撞向刃林,眼看就要成为刀下鱼肉的一瞬,身体骤然轻盈斜转、凫掠而出,剑走下盘,轮出一招“风前月下”,连挑数人脚筋,趁着对方彼此倾轧着倒地的一刹时机,身形暴起,另一只手上的铁蔷薇破风而出,击向陆元恒的面门。
绽开的铁瓣钉入了仇人的眼眶,拉拽出横溅的鲜血!
与此同时,大殿另一边亦响起了震耳的惊叫。
赵易手中软剑锋利缠绞,“噗”地割断了程卓的脖颈,带着体温的热血喷涌而出,尽数洒在了尚被抱在怀中的小女儿身上。
锦霞肝胆俱裂,压下冲到了嘴边的尖叫,厉声狂吼:“放箭!放箭!”
陆元恒倒在了一边,被内侍七手八脚地围护住,再无法开口喝止,而禁卫也被对手的狠戾震惊到,纷纷退至外围,换了弓.弩手上前。
密密匝匝的羽箭,夹带着疾风鸣音,铺天盖地地自四面袭来!
赵易与死士连忙退至阿渺身后,彼此掩护后背、以兵刃击开箭雨,但毕竟敌众我寡,难以为继,赵易二人为护阿渺,各自的手臂与后背皆连续中箭。
阿渺深知锦霞姐弟与阮氏的仇怨,明白此时阮氏作为人质定然起不了作用,一面号令外撤,一面手疾眼快地将冰丝链弹出,将奔至身前的一道小小身影缠住,拉拽了过来。
“住手!”
锦霞见儿子哲成被拽到了阿渺身前,连忙喝止住弓.弩手,凄声喊道:“不要伤他!”
小哲成早已是满面泪痕,失声地张着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适才他被乳娘抱着往外走,扭头却瞧见了父亲被赵易割断喉咙的一幕,惊声尖叫着挣扎滑落,不管不顾地扑了过去。乳娘也被驸马的骤然惨死吓得僵住,待回过神来,才发现小公子已冲向了刺客。
赵易割下了程卓的头颅、拎在手中,退回到阿渺身边,而哲成也在此时追到近前,恰好便成送至阿渺跟前的筹码!
阿渺抱起哲成,恨恨望向陆元恒倒地的方向,咬牙斟酌一瞬,号令左右:“撤!”
赵易二人的伤势不轻,自己的右手臂也中了一箭,继续缠斗下去未必能有胜券。阿渺只能咽下心中的不甘,横剑抵在哲成颈间,带着部属谨慎地退出殿门。
殿外不远处的宫巷中,此时火光冲天,皇城门口几簇尖锐的鸣镝呼啸升起,不断奔入的禁军和神策军将殿前的庭院围得水泄不通。
一队高举火把的黑甲军,由正中庭的门口分列而至,簇拥当先之人身形俊逸挺拔,疾步踏上凤凰铜像下的白玉石道,仓惶抬起眼来。
他还穿着分别时的那身重锦玄袍,衣襟上还残留着相拥难舍的缠绵气息,可明明只是须臾短暂的片刻,再见时……却已是沧海桑田的巨变。
陆澂抬眼望着大殿门口的那道身影,脑中一片混乱,无数个声音飞驰乱窜地回响着 ——
“上次你送我的那个人偶,我不小心忘在打铁的草庐了。”
“刚才殿下府中的六七名护卫,已经从这里返城了啊……”
“是北齐的那位越阳长公主,说是……殿下亲传口谕,让她入宫觐见主上。末将见她手里拿着殿下的玉牌,也不敢阻拦。”
“承极殿被刺客突袭了!还有人在承极门外放了火!”
“殿下!林焕将军与麾下被尽数斩杀在富阳关外,北齐车队不知去向!”
“越阳长公主走到御前就突然出了手!她腰间的那根锻带其实是件兵器,刀枪不断,两头的铁花弹开后锋利异常,身上又还藏着两柄软剑,末将从未见过那等柔韧的利刃,缠在身上根本看不出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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