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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元之和几名重臣,积攒了大堆的公务等着向萧劭汇报,隔着玉辂就开始请示。萧劭也急于处理几桩棘手的政事,叮嘱阿渺几句,便起身下舆上马,带着夏元之几人先行去了中书省。而阿渺独留的玉辂,则由禁军仪仗护送,徐徐驶入了皇城。
洛阳宫中的女眷并不太多,萧劭除了周音绮以外、暂无其他嫔妃,自己平时也居住在靠近前朝的纯熙宫。皇祖母以太皇太后的身份居于宫北的长生殿,旁边是平城长公主萧令露的寝宫瑶光殿,再有便是萧喜的两个女儿所住的承恩殿。收复建业之后,萧劭又将程宝华接回洛阳,以太妃的身份,与令露一起暂摄管理内宫之职。
阿渺的玉辂与仪仗,在内外两宫间的紫微门前停住。
程宝华一身盛装、面覆绣金薄纱,上前与阿渺见礼,言辞切切、甚是欣喜,一顿寒暄之后,又解释道:“太皇太后这两日病情反复、令露不得脱身,且主上返京的日期又难确定,所以宫中今日来不及举行迎你归京的仪式。等过几日临近中秋,整个皇城庆典连连,再有主上亲自主持,必能将你的洗尘宴烘托得格外隆重。”
周音绮领着萧喜的两位小公主,也上前问安。
两位小公主年岁尚小,瞧见阿渺身后乳娘抱着的小舟,立刻好奇惊喜起来,凑到近前、嗓音清脆地连声发问:
“这个小弟弟是姑母的孩子吗?”
“他是不是跟我们的弟弟一样大?”
宝华闻言皱眉,朝周音绮示意、让她吩咐乳母将几个孩子带去一旁,自己引了阿渺拾阶而上,踏上白玉石砌的宽大方形殿庭,沿着高台长廊,往阿渺的寝宫紫清殿行去。
阿渺想起刚才孩子们的话,问宝华:“大皇兄和曹皇后的儿子,也养在宫中吗?”
宝华摇了摇头,压低了些声:“你也知道,那孩子身份特殊,陛下留着他的性命已是格外开恩,怎能还让他长在宫中?”
宝华出身程氏,虽然名分上是萧氏兄妹的庶母,但论血缘却是萧劭的亲表姐,论情分、也定然竭力效忠于曾救她于水火的萧劭,凡事只为他的利益考虑。
“要照我的想法,那个孩子一开始就不该留。”
她挥退身后宫娥,斟酌说道:“如今公主回来了,有些事,便也能帮忙劝着陛下些。眼下大业已定,皇室合该开枝散叶,让主上早日能有自己的孩子!太皇太后因为这件事,每隔几天就得把我叫去训斥一番,可我能有什么法子?宫里就一个周音绮,看样子也是没法让主上喜欢的……礼部倒是甄选了名单送来,可我一递去了主上那里、便如同针落大海,一点儿的回音都没有。我虽是名义上的太妃,但也不敢擅自作主,太皇太后那边又不能惹她老人家担心,我只得拿找不到合适人选的藉口敷衍着,真是愁死人了……”
阿渺心生疑惑,“那嬿婉呢?哥哥没提过会接她入宫吗?”
“安郡主?”
宝华摇头,“主上从没提过。不过前朝那边好像有不少朝臣,想推举安嬿婉入主中宫。”
阿渺琢磨着宝华的口气,“宝华姐姐……”意识到不对,改了称呼:“太妃娘娘是觉得不合适吗?”
宝华道:“中宫皇后最要紧的就是性情沉稳、能主持大局,安嬿婉可差了太多。所以我估摸着这事,就算安侯亲自跟主上提过,最后也未必成得了。不过前朝的事,我们也说不准,眼下战事还没有完全休止,陛下明年又打算推行新政,或许在立后人选上有他自己的考量、跟咱们想得不一样。反正我现在愁的是,不管是谁,能早些定下来就好!”
阿渺与嬿婉是手帕之交,又知她与萧劭情分不同旁人,自是要出言辩护:“嬿婉虽然性情活泼些,但也不是不能主持大局,她毕竟是在风闾城侯府长大的大小姐。”
宝华出身江左门阀,骨子里多少对北疆有些鄙夷,闻言笑了笑,“风闾城的侯府怎能跟大齐帝宫相提并论?建业城里的那些世家闺秀,随便拎一个出来,就能把安嬿婉吃得死死的,要是再碰上像陆锦霞那种名门权贵出身、又心机深沉的弄权女子,怕是连骨头渣儿都剩不下!”
阿渺听宝华提起陆锦霞,沉默下来,轻轻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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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锦霞与一双儿女,一年前在安庆府被俘,自此软禁于洛阳的一处府邸之中,期间几乎与外界完全断了联系。
直到数日之前,她原本应该死在了东海的弟弟陆澂,竟被萧劭身边的禁卫统领高序亲自送了过来。
姐弟重逢,自是万千感慨,悲喜交加。
锦霞得知了陆澂的经历,沉默良久,一时辨不清心中是怨恨懊恼多一些、还是消沉认命的情绪更胜一筹。
她内心清楚,以弟弟的才智,既然能以沂州之变扭转整个战局、又把握住了水战的制胜时机,当日要击败萧劭,不是没有可能。
只可惜,海船上的那纵身一跳,便是彻底湮灭了陆氏获胜的所有希望。
“如今父皇身边的兵马不足十万,又被阮氏那个毒妇把控着,与其说是我们的部属,还不如说是我们的死敌。”
当初南军溃退,阮贵妃与锦霞一同撤离安庆府,负责护卫的玄武营向来听令阮氏,中途以布防为名,将锦霞与一双年幼的儿女拒于霰阳关外,任由着他们沦为了齐兵的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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