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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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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章 多谢宋哥
    在郁北当了半个月的托儿所所长后,时隔多日,楚棠终于又回到了自己的家。
    精致的装潢和简约的家具洁净无尘,裱框起来的书法大字铿锵摇曳。桌上,一枝鸢尾百合静静地绽放在水晶瓶内,透着一股冷淡而温馨的味道。郁北半个月过去,公寓里只过了一个寻常的、没有主人的夜晚。
    回来的时候,天蒙蒙亮。
    楚棠收拾了一番,门铃响了,他去开门。
    外面站着宋越,臭着一张英俊的混血脸,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昨晚怎么又不听电话?
    楚棠应付他已经得心应手了,举起手机摇了摇:忘记充电了。
    大头虾。宋越用他难得学来的中文词汇轻骂了一声,然后跨进门换鞋,熟门熟路地进了厨房,边走边道,今早家里做了广式早点,怕你又不吃早餐就去工作,爸让我给你送来了。
    多谢伯伯,楚棠摸摸脑袋,觉得并不大,关上门,多谢宋哥。
    坐在客厅都能听到宋越用鼻子哼了一声:你妈嫁给我爸了,用中国的话来说,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该改口叫爸了。
    嗯。屋里暖气很足,楚棠穿了件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臂中间,去厨房端了盘子出来。
    宋越道:爸怕凉了就让我赶紧送来。我还没吃呢。
    楚棠穿着棉拖,拿了两副筷子和勺子。
    宋越出国多年,宋父却是典型的中国式父母,只喜欢吃家里烧的、热气腾腾的东西。
    早餐很丰盛,鲜香的海鲜粥和水晶虾饺等各式早点,都用焖烧壶温着,吃起来还是烫热烫热的。
    宋越本人并不似传言那样高冷,坐在楚棠面前,动作优雅,一口一个大烧卖,吃完道:回国就遇到了两样最喜欢的。一个是棠棠,一个就是中国美食了。
    楚棠笑了笑,回来后黑色短发在脑袋上翘起来了一缕,显得他素常冷淡的眉目柔和了一丁点儿。
    爸已经去看妈了,你等收工回来再去吧,宋越道,去医院和片场不顺路。
    楚棠点头:好。
    宋越习惯了他有礼疏离的态度事实上,楚棠能顺着一点他的意思他就谢天谢地了。
    他突然放下碗,上下打量了番楚棠。
    楚棠似乎在认认真真做什么事情,细细嚼着食物,眼皮都不抬一下。
    宋越皱眉,奇怪道:我每天给你投喂好吃的,你也像个小仓鼠一样吃了,可是为什么好像还是瘦了?
    他是投喂了,但每天晚上从楚棠都要去半个月的郁北,虽然郁北皇宫的佳肴无数,养人得很,但国师的事务繁忙,也不是说笑的。两相消耗,算下来,楚棠依然清减了一点儿。袖子现在撸了起来,瘦削的白皙腕骨特别分明。
    宋哥,楚棠咽下食物,淡声道,我觉得中国男人不喜欢被比拟成仓鼠,特别是小仓鼠。
    宋越不管,他不要楚棠觉得,他要他觉得。他说:你是不是又吃速食产品了?爸妈说了,那些都是地沟油你经纪人怎么不管管
    在宋越喋喋不休的中国式饮食担忧中,楚棠慢条斯理吃掉了四笼早点。吃完后,他说:方尼照顾得很好,宋哥多虑了。
    既然宋越来了,他就自觉顶替方尼成为楚棠御用的临时经纪人,负责送他去片场。
    高级小区安保工作很好,都不用担心有狗仔潜入。
    开车时,宋越感叹:中国的速冻食品是不是能让人也变冻起来。棠棠你真是越来越冷冰冰了。
    他随口捡了宋父楚母的话来唠叨楚棠,但楚棠的冷还真不是中国食品的锅。
    他对谁都这样。
    宋越当然也知道。他第一次见楚棠时记就知道了。
    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并不是在两家父母的婚前聚会上,而是更早。
    楚棠六年前便出道了,年少成名,风光无限,宋越刚回国那年,他就已经斩获了无数奖项。
    一次宴会中,宋越发现了楚棠楚棠那张漂亮的脸蛋走到哪儿都是吸引眼球的利器。宋越自小在国外长大,热情奔放,回来就收购了星名娱乐,丝毫没有继承到宋家严谨古板的家风,是那种看上一个人就直接出手的富家子弟范。
    是的,他第一眼就看上了楚棠,然后直接出手了。
    当时楚棠在和导演说话,一个侍应走过来,弯腰说露台有人找楚棠。
    楚棠去到露台,没有人。忽然天空中炸开了巨大的烟花,砰砰砰,连续不断。
    身后传来一个混着外国口音的普通话:惊喜吗?
    楚棠回身,只见一个高大的混血男人站在身后,笑容热情又带着一丝羞涩。
    楚棠对这种奇奇怪怪的表白方式见怪不怪,神色淡然,说道:这里放烟花需要罚款的,先生。
    后来,刚回国的宋越果真收到了罚单。
    良好归国公民宋越:想哭。
    楚棠不喜欢,他也没办法。然而峰回路转,他去星名传媒时,发现楚棠竟然是那里的艺人,他想,这就是上帝的安排吗?
    再然而,他还没高兴半天,晚上和宋父、宋父的二婚妻子见面时,宋父竟然说:你楚阿姨的儿子今天没来。对了,楚棠他碰巧在星名工作,你替我好好照顾他。
    宋越:??
    在宋越心里,情人一秒变兄弟。实属惨。
    后来,一家人终于齐齐整整聚在一起了。他生怕楚棠将他莽撞追求的事说出来,那样的话宋父肯定会一个拐杖敲过来。
    但楚棠仿佛没和他见过面似的,冷淡有礼地握了手,然后就坐,听父母讲话,偶尔说几句。
    总之,他对楚棠来说,就好似不存在一样。
    过了几年,两家越发熟悉了,楚棠才愿意喊他一声宋哥。
    一个月前,宋越难得回了宋宅,发现楚棠母亲心血管病突发,晕倒在房里,和佣人一起紧急送去了医院,堪堪救回了她一条命。楚棠拍着戏时接到电话,立马就去了医院。
    剧组拍摄地。
    传言高冷脾气臭的宋总,身边带着冰冷懒洋洋的楚影帝,实在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下车后,宋越给楚棠裹了条围巾,包得严严实实的,才放他走:晚上我来接你。
    不用,楚棠下半张脸埋在围巾里,说话声隔着东西,闷闷的,像棉花,听起来软和了点,方尼送我去就可以。
    然而两人没等到晚上,下午就去了医院宋父说楚棠母亲的手术时间要提前了。
    楚棠在医院度过了一晚上。
    郁北,国师府。
    哥哥怎么还没回来?郁恪一边嘟囔,一边在榻上滚了滚。
    他拿着楚棠的玉佩,默认可以随意进出国师府。他今天很早就出宫来到这里了。
    可是楚棠往日都是这个时候就从明月寺回来了,为什么今天还没到?
    他想楚棠了。
    郁恪是抱着作业过来的,想着,写完了,楚棠就该回来了吧?
    写完之后,他在书房,一会儿练字,一会儿翻书,一会儿看看楚棠的画,一会儿在榻上眯一下。
    太阳从东升到西斜,余晖照进来,热融融的。
    窗外凋零的海棠花无声落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时间转换:现代的一天等于古代的一个月多;现代的一个晚上约等于半个月。
    郁恪(放下刀):啊原来是大舅子,失敬记失敬
    第15章 怜惜之情
    四月春暖花开的时候,楚棠从明月寺回来了。
    国师府的花园里。
    花匠浇完水,拿着铲子,仔细查看了下花草树木,惊奇地发现那几株海棠终于在正常的季节里开花了,谢天谢地。
    一身姿窈窕的侍女从回廊走过。
    花匠擦了擦汗,连忙叫住她:小青!
    小青停下脚步,背过身去,抹了抹眼睛。
    你怎么了?花匠凑过去,关切道,为什么这几天我看你都愁眉苦脸的?国师回来了,不高兴吗?
    小青红着眼睛,道:国师回来我自然高兴。可是我家里人惹祸出事了,我、我什么都做不了说着又哭了起来。
    花匠手忙脚乱:哎你别哭啊!月前你表哥不是才成了进士吗?可以找他帮帮忙吗?
    就是表哥出事了,小青捂着脸,啜泣道,六天前,我们都在等表哥的上任结果出来,却等来了官差大人,说表哥考场舞弊,罪不容诛,就把表哥一家都抓了。他们说看在我是国师府的人的份上,才网开一面,放我一马。我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花匠不怎么懂科考的事,只知道上榜的人都功成名就,很厉害,还有考场舞弊的罪名,狠大。他犹豫道:不会吧?
    小青哭道:表哥寒窗苦读十年,才情深得夫子赞赏,怎么可能抄了别人的文章呢?可是我父母都进牢里了,官府不让我看,也不让我鸣冤
    花匠嘴唇动了动,刚想安慰她,突然看到转角处有人走来,赶紧拉了拉小青。小青胡乱擦了把眼睛,低头站到一边。
    你抱我一下嘛!一个清亮的童音不停喊道,哥哥你抱我一下!
    国师大人一边不厌其烦地轻推开太子跃跃欲试往他身上蹿的身体,一边镇定自若地往前走:殿下不可。
    管家低着头跟在身后,一脸我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楚棠穿着朝服,郁恪也穿着太子的服饰,想来是刚下朝就一起回来了。
    郁恪不高兴了:我等了好久,哥哥才回来。我还独立看着他们办好了今年的科考,哥哥连抱我一下也不肯。
    楚棠应付自如:殿下长高了,臣抱不动。
    确实。两个月过去,郁恪又蹭蹭拔高了不少,看来郁北皇宫的佳肴的确养人。
    郁恪开心了一会儿,看见前面有人,自觉从楚棠身上离开,规规矩矩走在他旁边,负着手,神情沉稳,颇有几分郁北东宫的气势了。
    他们经过的时候,小青他们行礼道:殿下安好,国师安好。
    楚棠看了她一眼。
    于是,郁恪也看了她一眼。
    小青吓得眼泪又掉了,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
    管家脸一白:怎么了?为何在殿下和国师面前失仪!
    小青肩膀抖了一下,下意识就跪地,不敢说话。
    花匠抬眼瞧了瞧两人的神色,楚棠淡淡的,郁恪看起来是好奇的,都不像有责怪之意。
    福至心灵,他立刻跪下,行了个大礼,压抑着害怕大声道:殿下、国师万福!求大人为小青主持公道!
    佩环轻响,是他们抬步离开的声音,花匠颤抖着伏地,丝毫不敢妄动半丝。
    带他们进书房。楚棠平静的话语移了过来,
    管家连忙道:是!
    下人打开书房的门,沁人的冷香幽微,如入芝兰之室。
    小青犹豫着不敢进去,花匠和她说了些鼓励的话:国师待下人一向宽仁,你快抓紧这个机会给你表哥伸冤啊!
    小青哭道:我不敢!
    管家清了清嗓子,小青就哭得更厉害了,管家无奈道:我又记不骂你你快进去吧,有什么事和国师好好说,抓紧机会。
    小青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都笃定国师不会骂人。她觉得国师一直都冷冷冰冰的,就连对太子殿下也是三分冷淡七分疏离,她一个小小的婢女,能顶什么用啊?
    不过她踌躇片刻,最后还是进去了。
    进去的时候,书桌前端坐着太子,楚棠反而坐在一旁。要是让那些大臣看到了,肯定又会说国师大人这不就是垂帘听政的架势嘛。
    还真不是,楚棠脱了外袍,换了件宽松的银白祥云滚边广袖便衣,衬得肤色白皙,脖颈细长。
    他就坐在榻上,靠着小几,安安静静写着什么,丝毫不管外界的事。
    郁恪板着脸道:有什么事,你说。
    俨然一副国师府小主人的样子,似乎在说哥哥信任我,把事情全权交给我处理了。
    小青跪在地毯上,一五一十将事情说了出来。
    郁恪记得这个侍女。她在楚棠的书房伺候,举止得体,挺善解人意的。上次楚棠没回来,他在书房做作业的时候,见过小青好几次,从来都是静悄悄进书房换上热茶和点心,不曾逾矩。
    他有次无聊地问她:国师什么时候才回来啊?
    小青回道:国师心系殿下,想必很快便回。他吩咐奴婢好生伺候殿下,不能让殿下饿着了。
    他还说了些什么?郁恪来精神了,从榻上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问道。
    小青抿唇笑:还说如果小殿下累了,便该好好休息,不必如此刻苦。
    总之,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很好听,深得郁恪的心。
    楚棠对他当然很好,像天神一样,无数次从群狼环伺的深渊中救出他,为了他与沈丞相作对,愿意成为他的太师,教他治国理政之道。
    有时候,郁恪觉得楚棠身边最亲近的人就是他了。因为楚棠对谁都一个样儿,冷冰冰的,淡漠少言,只有在他面前,会多说一点话,偶尔贴心温柔地询问他的起居、身体情况,虽然大多数是他胡搅蛮缠来的。
    但有时候吧,他又觉得楚棠可能对他只是多了一点怜惜之情,其余的和对他人并无两样。
    不过极有可能是他多想了。
    能被楚棠允许这么接近他的人,就只有他郁恪了。
    所以他要好好处理所有事情,让楚棠能多清静清静,然后多陪陪他。
    但是他没想到,他第一次和楚棠争吵,就是因为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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