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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无论是正手还是反手,这刀都带着不容小觑的杀伤力。
这把刻意开过正反刃的刀,正适宜裴家,能将祖传的刀法威力最大化,一眼又不能轻易分辨出于寻常雁翎刀的不同。故而往常人碰到裴恭抽刀,难免会防不胜防,随即落入被动。
可奚淮却好似是对这情况了如指掌,几招过后,他顺手将刀刃卡在裴恭的刀镡上,反手一把划过,便迫着裴恭卸了力。
说时迟那时快,裴恭的刀便好像只脱缰野马一般,彻底脱手,朝外飞出。
只听得“哐当”一声响动,他的雁翎刀便已然落在远处的地上,溅起一片扬尘。
裴恭勾唇一笑,登时像是来了兴致。
他的刀法是裴家祖传的门路。
当初二哥手把手教他时就说过,这刀法独特,出刀又极快,且刀刃是双锋,若不是有些年岁的练家子,断不能轻易找出破绽,更不能信手压制。
可如今,面前的人竟能在短短几式之内,便将他的刀打落在地,显然是个高手。
奚淮的刀在空中划出一阵刀风,转瞬就已经架在裴恭颈子边上。
他蔑然似的地冷笑一声:“裴三,先把刀拿稳,再来学别人杀人。”
“你把十三司的协领当成了什么人?”
裴恭倒也不慌张,只是睨着奚淮冷峻的眉眼,缓声道:“我还以为十三司都是些弱不禁风的协领,原来你们十三司里还有能动手的?”
“倒是让我刮目相看得很,可惜就是不怎么讲理。”
“我与临远协领是旧相识,我们不过说两句话,怎么,不成?”
“你废话很多。”奚淮冷声打断,他说着便扬起手里的刀。
裴恭眼疾手快,抬起手肘猛然架住奚淮落刀的腕子。
“我还没有说完,你们十三司的协领都这么没有耐心么?”
“你难道就没发现?你的力度也不对,方才砍缺了刀刃。”裴恭浅声,“你卡我刀镡,偏偏还要反手。”
“你有一只手用不上力,你侧腰有伤吧?你当真不低头瞧瞧,万一已经在渗血了呢?”
“你很吵。”奚淮压了压眉头,并不理会裴恭的言语。
他转瞬便将刀抛进另一只手中,轻易避开裴恭挡着他的手肘,再一次落下刀去。
裴恭便又借势低下头,抬膝冲着奚淮的侧腰重重顶上去。
只听得奚淮果然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都顿了顿身子。
裴恭借着这机会反身,一脚挑起自己落在地上的刀。
刀身在空中划个弧线,然后堪堪落进他手里。
于此同时,十三司的人马已然闻讯赶来。
裴恭冷笑着扬扬双手,好似是在投降:“好,我知道你们人多,对付我不在话下。”
“不过你们既然让梁国公府不痛快,那你们也别想痛快。”
言罢,他翻身攀上屋檐,三五下便彻底隐了踪迹。
“奚淮协领不必追他。”临远扶着伤了的肩膀,迎上奚淮狐疑的视线,“裴恭得留着。”
“他,自还有旁的用处。”
作者有话要说:
裴狗快下刀,下完你就真的没老婆啦!
第43章 鞑靼人?!
裴恭悻悻从内卫眼皮子底下脱身, 一路都心不在焉。
裴家是武门,儿郎各个走稳路时,便已经要学着提刀了。
裴恭自然也不例外。
二哥饶是再疼他纵他, 练刀时也绝不朝他打一丝一毫马虎眼。
裴恭习了二十年武,如今反被讥讽拿不稳刀, 这断不是他能接受的。
裴恭憋着一腔子气,但还是细细琢磨着午后那事, 只觉得自己确实冲动了些。
他一时间好像明白了, 为何大哥总是说他鲁莽,更明白了方岑熙生前为何谆谆劝慰他, 要耐下性子。
如今要拿临远开刀, 裴恭才算是真真切切有了体会。
此事他必得从长计议, 再找个合适的契机, 如今日这般提着刀就上,显然不能成事。
否则不仅人杀不成,还要招惹十三司众人,引祸给父兄, 终究是得不偿失。
他若有所思地回了府, 一路上好似都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可这头才一进屋,他便又闻到一股浓冲冲的鱼腥味, 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被撕出一条裂缝,透出了浓浓的嫌弃。
裴恭最厌恶吃鱼, 连带着鱼腥也不喜欢。
可此时再定睛一瞧, 裴恭差点闭过气去。
半条被咬掉头的黄花鱼,正堂而皇之的躺在他床头。那鱼虽然既不会动, 也不会说话, 可仿佛还是在向他耀武扬威地逞势, 警告他这地方已经被彻底霸占。
裴恭做了个深呼吸,捏住刀的手登时忍不住蜷得发白,他回眸看向屋外,目光泠然落在了罪魁祸首的身上——
屋外的檐廊底下,裴思齐正抱着白浪花玩得不亦乐乎。
裴思齐梳着蚌珠头,簪一圈小绒花,穿了件牙红色琵琶袖短袄,外罩檎丹色比甲,下身是条绀色金澜马面裙,娇俏又活泼,饶是沾了满身白浪花的毛,却仍旧浑然不知。
裴恭把刀扔上桌子,三步并两跨出屋门,一把揪住裴思齐的后领,像提住一只小鸡仔似的把幼妹提溜回屋。
他指着“犯案现场”,凶着声问:“裴思齐,你给我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裴思齐方才还笑得开开心心,这阵子却忽然像个被锯了嘴的葫芦,只敢偷偷打量裴恭的神色,嘴上却再也一声不敢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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