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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看皇后多娇美 第14节

      韩芷兰三年前出嫁,与夫君感情甚笃,今日难得娘家摆宴,两口子自然要一同回来省亲。
    亲人间早已是相熟,卫俊鸿与卫婉宁先向舅舅与舅母行礼,都喜气洋洋道,“恭喜舅舅高升。”
    这气氛宛如年节时一般,韩盛林捋须笑道,“自家人不必多礼,你们父亲可好?”
    ——同为朝廷要员,其实韩盛林与卫崮几乎每日都能在朝中相见,如此一问当然是出于礼貌。
    兄妹二人齐齐点头说好,卫俊鸿又特意捧上早已备好的礼物,道,“今日营中练兵,父亲不方便过来,托我们给您送来一匹汗血良驹及一方洮河宝砚。”
    马驹方才已经牵去了马房,韩茂林唤来儿子韩文修接下砚台,笑道,“你们父亲太客气了。”
    韩文修与卫俊鸿年纪相仿,但卫俊鸿自小习武身材健壮,韩文修则明显要文弱些。
    卫俊鸿将礼物递过去,顺口对表哥道,“表哥会试高中,即将殿试,提前祝你金榜题名。”
    韩文修笑着拍了拍比自己高半头的表弟,道,“借表弟吉言。”
    语罢又想起一事,待将礼物搁下,忙将堂中一青年拉到了跟前,向卫俊鸿兄妹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同窗陆安济。”
    那青年面容白净俊秀,颇有君子之风,待韩文修话音落下,谦谨笑道,“韩兄过奖了。”
    卫俊鸿则向对方施了个抱拳礼,客气道,“久闻陆兄大名。”
    对方便也向他回了个礼,“世子多礼,在下愧不敢当。”
    语罢咳了咳,又向卫婉宁垂首行礼,“小生见过卫姑娘。”
    一双眸子守礼低垂,并不乱看。
    卫婉宁面上不动声色,心间却是悄然一顿。
    陆安济,原来是他。
    她认得他,其祖父陆之校多年前曾在朝中任右都御史,但因得罪人太多,糟了陷害被贬出京,此后陆家便一直在太原府,直到陆安济以乡试亚元的身份回到京中。
    别看他此时不见经传,却会在半月后的殿试拔得头筹,一举成名,日后,还会官至工部侍郎,户部尚书,甚至内阁大学士。
    这青年与他的祖父一样为人正直,上辈子在许多事上都颇为维护她这个皇后。
    而除过陆安济,此时厅中再没有外人。
    卫婉宁便明白了,看来舅舅舅母替她看好的正是他。
    她微微一笑,也侧身行了个礼,道,“陆公子好。”
    舅舅舅母果真好眼光,此人还不错。
    “安济颇有文采,去年乡试得河东路太原府亚元,前几日会试也是名列前茅,过几天也会同我一道参加殿试。”韩文修又补充道。
    卫俊鸿恍然,遂笑道,“那也要祝陆兄金榜题名。”m.xs12三.nēt
    陆安济道了声谢,目光早已从卫婉宁的方向移开。
    韩茂林夫妇看在眼中,心中都十分满意,杨氏趁机向女儿韩芷兰使了个眼色,韩芷兰心领神会,忙对卫婉宁道,“今日出门早,明儿方才一直在睡着,阿宁,咱们一块去房中看看小家伙睡醒没。”
    左右人也已经见过了,卫婉宁便应了声好,跟着表姐去了后院。
    已是仲春,韩府园中百花齐放,当年外祖父亲手种下的老槐树,也已经长出了一串串的花苞。
    卫婉宁心情不错,脚步也轻快起来。
    待回到房中,果然见小外甥已经醒来,韩芷兰赶忙接到怀中抱着,左亲一口右亲一口,宝贝得紧。
    小家伙刚九个月,正是可爱的时候,卫婉宁逗着玩了一会儿,便又有客人来到,舅母杨氏的娘家侄女,名叫杨雪茹。
    杨雪茹与卫婉宁年纪相仿,生的恬静秀气,在家中行二,上头有姐姐,下头有弟弟,正是最懂事的那一个。
    韩芷兰家中没有亲姐妹,平素最喜欢这两个表妹,三人自小相熟,此时见了面自是高兴,赶忙叫人在花厅摆了茶点,一同坐下说话。
    “雪茹,过定的日子冯家可定下了?”韩芷兰问道。
    杨雪茹性情模样都好,前两年便陆续有人上门说亲,前不久杨家长辈们为她相中了城南冯家的大公子,正在商讨过定之事。
    杨雪茹闻言起了一脸羞涩,答说,“还没有,原本说是这几日来过定的,但听说冯公子染了风寒,大约要再过些日子吧。”
    卫婉宁看在眼中,心间却满是复杂。
    那冯大公子是个短命的,一直身体不好,上辈子杨雪茹嫁过去不到两月就守了寡,杨家父母原想叫她改嫁,但那冯家霸道,仗着礼数硬是扣下了她,叫她在深宅大院里白白浪费了好年华。
    她很喜欢这个姑娘,不想叫她再重复上辈子的悲剧,便道,“雪茹姐姐从前可见过那人吗?我听说,这位冯大公子身体似乎不太好。”
    杨雪茹一脸意外,“我从未见过他,我姨丈与他家相熟,可从来没说过这事。”
    韩芷兰也奇怪道,“阿宁是怎么听说的,你认识冯家的人?”
    “我不认识他们,是不小心听到的。”卫婉宁面不改色的撒了个谎,“上巳节那日我随祖母去卧佛寺礼佛,正碰见这冯家的夫人向佛像许愿,说什么保佑她家长子一定好起来,至少要留个后之类……”
    “这……”
    杨雪茹一脸茫然,无助的看了看表姐韩芷兰。
    怎么听起来,这冯公子不只是染了风寒这么简单。
    韩芷兰到底年长几岁,当即皱起了眉,“这得查清楚些才好,嫁人可是一辈子的大事,你那个姨丈一向贪财,可别被他坑了才是。”
    卫婉宁放心了,表姐一旦上心,舅母也一定会上心,杨雪茹大抵能拜托当寡妇的命运了。
    她端起茶盏喝了口茶,未等搁下,却见有丫鬟引着另一少女悠悠到了近前,对她们道,“田姑娘来了。”
    卫婉宁抬眼望去,见对方身穿樱色衣裙,看上去清秀文静。
    她当然认得,这是舅舅的同窗,文渊阁内学士田国修之女,名叫田云秀。
    上辈子,她曾视田云秀为好友,然对方却趁她大哥出事之际,与朱光深勾搭在了一起。
    第16章
    田云秀的父亲是卫婉宁舅舅韩茂林昔日的同窗,关系一向不错,今日韩茂林虽未大张旗鼓,也叫了几位同僚好友来饮酒。
    而此女正是随她父亲来的。
    说起来,田家也算书香门第,这田云秀看上去文静知礼,没什么锋芒,很容易叫人对她放下戒心。
    上辈子,卫婉宁在舅舅家与此女相识,并将其视为好友,时常一起谈心玩耍,便是出嫁之后,也不忘招她到王府中吃茶说话。
    那时她在十一月出嫁,不过半月,匈戎入侵边境,父兄领兵出发,正月还未过完,传来了大哥牺牲的消息。
    其后的整个二月,她都沉浸在悲痛之中,直到察觉有孕才勉强和缓了一些。
    孕期难熬,她好不容易撑到盛夏,朱光深却告诉她,自己要娶侧妃了。
    卫婉宁当然知道,自己的夫君身为皇子,断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但她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而对方还是自己的“好友”田云秀。
    她自是愤怒不甘,然宫里那位颇为得宠的婆母陈贵妃却为自己儿子请来了赐婚旨,重压之下,她只能挺着孕肚眼睁睁的看着田云秀进门。
    当然,田云秀也并不能算胜者,朱光深登基后封了她贤妃,然她几年间没能生下皇子,出于稳固地位的考量,从宫外安排了白映梅入宫,哪知最后却跌在了白映梅手上,死在了冷宫里。
    ……
    当然,眼前的田云秀,还不是那个抢了她夫君的女子,但她却无法如前世那般把对方当做朋友了。
    “韩姐姐,卫姑娘,杨姑娘。”
    此时,田云秀来到近前,亲切的跟她们打着招呼。
    “云秀快坐。”
    韩芷兰也亲切的招呼对方,又叫丫鬟上了新的茶点,杨雪茹礼貌朝她点了点头,卫婉宁便也跟着点了点头,只是神色要冷淡得多。
    田云秀何其聪明,见她如此,顿时察觉到了不对。
    不过她却没说什么,只静静在旁喝茶,同韩芷兰聊天。
    没过多久,正跟乳母玩的明儿哭了起来,韩芷兰只好起身先去应付儿子。
    卫婉宁没有多看田云秀一眼,只同杨雪茹说话。
    “雪茹姐姐这个络子打的甚好,可能教一教我吗?”
    “当然可以。”
    杨雪茹一口应下,叫丫鬟去找了丝络,当场手把手教起她来。
    田云秀看在目中,依然没有硬凑上前,只在座位上默默喝茶。
    卫婉宁也没有将她放在心上,哪知过了一阵,却忽然听见一阵嘤嘤哭泣声。
    她一顿,杨雪茹也愣了,齐齐望去,却见哭的正是田云秀。
    她是真的在哭,压抑的抽泣声与颗颗滴落的泪珠,叫人觉得,她仿佛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正在此时,韩芷兰回来了,一见这状况也愣了,忙问两个表妹,“云秀怎么哭了?”
    杨雪茹尴尬道,“我们也不知怎么回事,田姑娘忽然就哭了起来。”
    卫婉宁却没说什么,只冷眼看着田云秀。
    田云秀愈发委屈,抽抽噎噎的对韩芷兰道,“韩姐姐不要误会,同二位姑娘无关,我,我就是心里有些难受……”
    韩芷兰忙掏出帕子亲自与她擦泪,安慰道,“可是出了什么事?今日没外人,你若信得过,不妨与我们说说,看是否有什么好办法。”
    田云秀闻言,这才怯怯抬眼看了看卫婉宁,道,“我是个笨人,家中平素也没有姐妹相伴,不会说话,也不太会讨人喜欢,不知是不是不哪里做的不合适,惹卫姑娘生了厌,卫姑娘似乎有些讨厌我……”
    这话一出,众人自然都看向了卫婉宁,目光中似乎颇有找到了罪魁祸首之意。
    卫婉宁还是没有说话。
    田云秀只好又道,“不瞒卫姑娘,除过你们几位真心待我,我并没其他朋友,我知道你宽宏大量,如果我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能不能请你告诉我,我一定会改的,我,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语罢又有泪滴滚落下来。
    韩芷兰心软,赶忙又劝慰道,“这怕不是你多心了?阿宁是个直性子,从不会记恨别人,莫不是有什么误会吧。”
    语罢又使劲给卫婉宁使眼色,叫她说几句话。
    卫婉宁看在眼中,心间直觉可笑。
    表姐不知田云秀真正为人,被她糊弄也在情理之中。但田云秀呢,这般做戏意欲何为?
    口口声声说不想失去她这个朋友,上辈子却专来挖她的墙脚,在她最悲痛时偷偷勾搭朱光深不说,做了朱光深的女人之后,还几次预谋害她的儿子阿耀……
    当然,后来她被打入冷宫惨死,娘家也一并抄家发配,仇怨也算了解了,这辈子是新的,卫婉宁并不想再去翻什么旧账,只不过想划清界限,清净几分,然而田云秀并不知难而退,非要再来招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