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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相互对视了几眼,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作答。
皇上居高临下,望着跪在地上的几位太医,神情威严,沉声道:“朕恕你们无罪,但说无妨。”
“是。”一位中年太医应声,连忙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将身子弯得更低,颤声答道:“回皇上的话,还请皇上饶恕老臣才疏学浅,学艺不精,并未能诊断出世子殿下身上的其他症状。老臣同几位同僚一致认为,世子殿下的病情同往日相比,并无何异常,且豫王殿下也说世子殿下只是旧疾复发,因而,老臣同几位同僚商量过后,便差人熬制了驱寒的汤药给世子殿下服用。”
倒也不是他们才疏学浅,学艺不精,而是世子殿下的病,实在很是少见。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了,太医院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却依旧没人能彻底根治好世子殿下的顽疾。
每每谈论到世子殿下的病,太医院里的太医个个都束手无策,只能兀自叹气,更遑论,今日突然发生了这么个意外。几人对此无能为力,思来想去后,便只能照着世子殿下往日调养身子的药方,给他熬制汤药,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
皇上心里也清楚林望晚的病非同一般,便没有同他们计较:“那可曾服用了汤药?”
太医答道:“还未,正在熬制。”
“刘培。”皇上唤了一声,身旁的刘培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示意身边的人去膳房催促他们速度快点。
一群人噤若寒蝉,就这么坐在营帐里等着给林望晚熬制的汤药。
好不容易等到膳房熬好汤药,给林望晚服用过后,在场的人这才偷偷地松了口气。
直到给林望晚喂完汤药,沈遥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哪里有问题。
难怪,从刚才进来她就觉得怪怪的,原来是一直没有看到沈迟的身影。
然而,碍于皇上在场,她又不好直接问赵逸尘有没有看到沈迟,便只能一直憋着。
刚接到消息,便风尘仆仆赶回猎场行宫的安远候,因一心挂念着林望晚,掀开帘子进了营帐后并未注意到主位上的皇上,便径直走到榻前。
安远候屈身蹲在林望晚身前,满眼心疼地摸了摸他虚弱苍白的脸庞,才涩然开口问道:“江太医,犬子的病如何?”
方才那位中年太医答道:“回侯爷,世子殿下只是旧疾复发,并无大碍。”
“如此便好。”闻言,安远候顿觉欣慰,一颗悬着的心这才安然落地。
太医院的太医虽不能彻底根治林望晚的病,但调养林望晚的身子这件事,对他们而言已是熟门熟路,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既然太医说了并无大碍,那便是并无大碍。
安远候缓缓站起身,准备歇歇喘口气,便一眼看到了主位上的皇上,他心里一惊,面上却并不显露分毫。安远候大步上前,撩起衣衫,跪拜在地,道:“微臣听闻犬子受伤的消息,心中万分焦急,匆忙赶回行宫,未曾想到陛下在此,还请陛下恕罪。”
“平身吧,朕自然知爱卿挂念世子,又怎么因此怪罪于爱卿。”皇上温和地说道。
“谢陛下。”安远候站起身,再次回到林望晚的榻边。
偌大的营帐顿时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忽然,营帐的帘子突然被人从外面掀开。
众人听见声响,一起侧头望向门帘的方向。
很快,一位太监模样的人便慌慌张张地出现在众人眼前。对于众人投来的打量目光,他却恍若视而不见,未对众人行礼,便迎着众人的目光,佝偻着身子径直走到刘培身旁,并附在刘培的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
刘培脸色一变,立刻弯腰附在皇上耳边,低声禀报了些什么。
嘉元帝闻言也是神色一滞,但随即便恢复如常,淡然道:“林爱卿先在此等候,朕还有事务未处理,便先离开片刻。”
“恭送陛下。”众人起身,躬身恭送嘉元帝。
皇上才刚离开营帐,安远候便立刻大步上前,快速走到沈遥和赵逸尘身前,拱手行了个礼:“王爷。”
赵逸尘也拱手回礼:“侯爷不必担忧,本王方才已经派人去请谭大夫了。”
安远候再次拱手:“有劳王爷,只是不知,谭大夫何时才能赶到这里。”
“最快两个时辰。”赵逸尘在心里算了算时间,道:“大抵还要再等上一个时辰,谭大夫便能赶到这里。”
“怎么还要这么久?”沈遥望向榻上的林望晚,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也不知道能不能撑这么久。她担忧地问道:“那世子殿下现在怎么办?就只能一直这么等着吗?”
“也只能如此。”赵逸尘深深地望了榻上的人一眼,眉心微拧,若是早知林望晚是如此冲动,不计后果的性子,那他定不会轻易同意和林望晚比试。
活了两世,赵逸尘自认,自己对林望晚已经足够了解,但今日发生的这一意外,才让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并没有记忆中那么了解林望晚。
或许,对于林望晚而言,同赵逸尘比试这件事,早已成为他心中的执念,且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若真是如此,那上一世的林望晚,该有多压抑自己。
上一世,自沈遥同赵慕溪成婚,沈家便被默认为是四殿下赵慕溪一党之后,两人便因党派之争,以及各自立场的不同,越走越远,从之前相见恨晚、把酒言欢的挚友变成了兵戎相向、各为其主的陌生人,亦或是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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