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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未曾想过,会有这么一日。
喝药喝得比往日都积极,身上的衣物也比往日更厚。
他照着谭大夫的药方喝了几日,身体果然好了许多,甚至不用再像之前那样,每日都需要喝药,只需要每隔几日喝一次便可。
本以为,会以这副残败身躯虚度余生的林望晚,没想到,自己竟也会有这一日——策马奔腾,肆意撒欢,仿佛回到年少时那些恣情纵意,轻狂潇洒的日子。
沈迟和沈遥离开后,两人便开始比试,一开始赵逸尘并没有发现林望晚什么异样,但到后面,林望晚却仿佛像是忘记了自己还生着病一般,二话不说,便上手脱了自己身上的斗篷,轻装上阵,同赵逸尘比试。
等到林望晚从马背上摔下去时,赵逸尘这才发现林望晚与方才有些不同。
他将自己身上的衣物脱下来包裹着林望晚,便赶紧将人送了回来。
听完赵逸尘这段话,沈遥唏嘘不已,提到林望晚的语气中多了些怜悯:“世子殿下,怎么会如此——?”
“执着吗?”赵逸尘接过沈遥的话茬,轻笑一声,说道:“林望晚自生病后,这一生所求的也不过两样,一是能同心爱之人共度余生,二是能同我正式地比试一场。如今,他也算了了一桩心愿。”
上一世的自己抱憾而终,林望晚大抵也是。
未能同心爱之人共度余生,也未能同自己无所顾忌,酣畅淋漓地比试一场。
而自己,虽然无灾无病,却没有林望晚好多少,甚至,远远比不上林望晚。
上一世的赵逸尘,即使手握滔天的权力,总览朝政,却依然没能将沈遥留在身边,也没有坐到自己梦寐已久的龙椅上,甚至,还因沈遥一句无心之话,将大部分兵权交还给了赵慕溪。
当时的他,若是料到沈遥会有那一日,那他便如何也不会如沈遥的愿。
只是,他虽有无尽的权势与财富,却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只能眼睁睁地望着沈遥在深宫里郁郁而终,香消玉殒。
但既然上天让他重活一世,那他便如何也不能让那些事再发生一遍。
这一世,那龙椅,便换个人坐吧。
“哎。”沈遥关注的重点总是有些奇怪,她八卦道:“世子殿下竟然有意中人吗?那他怎么还没成婚,他不是比你还年长两岁吗?”
赵逸尘无奈一笑:“你以后便会知道的。”
并非是林望晚不想成婚,只是他的身子并不允许。
“好吧。”沈遥撇了撇嘴,又继续八卦道:“那大哥呢?大哥不是也比您年长两岁吗,他怎么也还没成婚?他有没有意中人?”
“这些你日后都会知道的。”赵逸尘倒是有些意外,沈远道如此宠爱沈遥,可为何连这些都不曾告诉过她。
大抵还是把她当小孩子吧。
“好吧。”沈遥还想问,但想到赵逸尘也不一定愿意说,而且已经有了些困意,她便打消了继续八卦的念头,闭上眼准备休息。
有赵逸尘陪在身边,沈遥很快便入睡了。
熟睡后的沈遥,凭借喜欢温暖的本能,一个劲地往赵逸尘怀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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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虽说有赵逸尘陪在身边,但沈遥的安稳觉依旧还是没能持续很长时间。睡熟没多久,门外便忽然传来阵阵小心又急促的敲门声。
睡梦中的沈遥听到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被吓得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嘤咛,无意识地皱起了眉头,似是在表达自己的不喜。
赵逸尘感觉到怀里的沈遥睡得并不安宁,便温柔地轻抚着她的背部,以安抚她的情绪,待怀里的人舒展眉头后,他才压低声音,向门外的人问道:“何事?”
赵逸尘本想起身下榻,但奈何沈遥一直抱着他,他便只能任由沈遥抱着,保持这样的姿态同门外的人说话。
门外的人也知道自己吵醒了豫王殿下,然而皇上吩咐的话,他也不敢忘,只得提着一颗心,颤抖着声音答道:“王爷,皇上让奴才请您过去。”
“本王稍后便过去,你先下去吧。”
“是。”门外的人,得了命令,也就不再逗留,便快速跑开了。
虽然两人谈话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沈遥和赵逸尘离得如此近,最终难免还是吵到了沈遥。
“王爷,是师父过来了吗?”沈遥未睁开双眼,便迷迷糊糊地问道。
“不是。”赵逸尘柔声答道:“皇上有要事找我商议,让我过去一趟。你自己再多躺一会儿,我很快便回来。”
沈遥收回自己的手,答道:“好。”
赵逸尘松开怀里的人,翻身下了榻,给沈遥掖好锦被的角,这才去找了自己的衣物穿上,又快速给自己束了发,披上斗篷,才开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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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遥迟迟没有等到赵逸尘回来。
她在榻上等了许久,感受着赵逸尘躺过的那一处位置慢慢变冷,直至完全没有了热度,也依然没有听到赵逸尘推门而入的声响。
沈遥叹了口气,没有继续再躺下去的心思,便也跟着起身。
她找了自己的衣衫穿戴好,才坐在铜镜前开始绾发。
然而才刚拿起木梳,沈遥又开始叹气,赵逸尘明明说好给她绾发的,结果现在人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望着一头又多又长的黑发,沈遥不仅心累,手也酸,又再次随便绾了个高马尾,便披上斗篷,满意地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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