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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这么久没见到的怨气。
他不开心。
苏屹垂眸,贺沧笙的伤还在浸血,看着就疼,让他下一瞬就把闷气抛到了九霄云外。他在身上摸索了一阵,没能找到用来包扎的帕子。
其实他胸口处有一条,是新岁第一日那天晚上贺沧笙递过来,让他擦颈间胭脂的。苏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舍得拿出来。
他还握着贺沧笙的手腕,抬臂凑首,用牙撕了袖,对贺沧笙低声道:“忍一下。”
刀口不深,流血却看着疼。这里没有药,但苏屹现在包扎的动作简直是熟练,一点儿没让贺沧笙难受,末了又轻捏了她的腕骨,道:“才几日,殿下又瘦了。”
贺沧笙看着他双眸在夜间明亮,“嗯”了一声。
苏屹将她的手放回膝头,撑着下颚,和她对视。他的目光太清澈,仿佛今夜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奇怪的事,倒是贺沧笙,竟缓缓生出了解释的想法。
她薄唇轻启,道:“本王与何……”
“殿下累了吗?”苏屹忽然笑起来,露出的小虎牙很可爱。他似乎是真的不想探听什么,道:“歇一会儿吧。”
说着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肩头。
就这一下,贺沧笙原本积压的倦意再绷不住,不论是朝事还是娶妾,她都得提着精神应对,到现在已要喘不过气。而人总是在最放松的时候感到无力,她也不知怎么想的,或者根本没想,稍微调整了坐姿,歪头靠在了苏屹肩上。
苏屹伸手,让她脖颈不至于僵硬,而是半身都倚过来。
少年肌理坚硬,肩膀健硕,贺沧笙其实还真觉得挺舒服。
有种很安全的感觉。
“殿下,闭眼。”苏屹的声音低缓,“我看着滴漏,过了寅时叫你。”
贺沧笙这会儿连嘴都懒得张,就“嗯”了一声,合了双眸。
她几乎是立刻模糊了意识,在迷蒙里不知时辰。苏屹看着她快要睡过去,忽然唤了一声:“殿下。”
“嗯。”
“殿下?”
“嗯。”
“过了今晚,就回望羲庭住吧?”
“啊?……嗯。”
“说好了?”
“嗯。”
“保证?”
贺沧笙呼吸轻缓平稳,没了回应。
苏屹无声地笑起来,舌尖从小虎牙上一舐而过。他看着贺沧笙睡颜安静姣好,没忍住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指尖又从她的长睫上划过去。
谁知平日里身周毫无烟火气的楚王忽地蹙了眉,似是不耐烦,或者是被弄得痒了,偏头躲了躲,顺带着在他肩头蹭了蹭。
这小动作傲慢又娇嗔,带着点儿小脾气。
苏屹好喜欢。
“你别不要我,”他对贺沧笙耳语,表情有点儿可怜,“我的肩头,给你枕一辈子。”
苏屹就这么端坐着让贺沧笙靠,到寅时才缓缓动了肩膀,轻轻地将人唤醒了。
“殿下,”他曲指划过贺沧笙的侧脸,“该回去找你的侧妃啦。”
说来也奇怪,原本心里的那些酸涩恼怒就这样在被贺沧笙靠了一夜后全没了。
贺沧笙缓缓坐直,终于再次微露了赧色,坐着活动了脖颈。她这一觉睡得其实挺安稳,此刻眼里还掬着才醒的朦胧,眼尾眉梢慵懒,这么看过来,就让苏屹在心底再次念了“妖孽”两个字。
贺沧笙挪动手臂,才发现双手都被苏屹握着。
“夜间冷,还下雨呢。”苏屹缓缓松了手。
贺沧笙没说话,由着他拽,借力站起了身。她脱了大氅还给他,这才发现她竟有缕发还在苏屹手里。
青丝柔顺,尽显缠绵,绕在少年骨节分明的长指间。
苏屹不动声色,轻轻把发拨开了。
也不知是恰巧缠到,还是他自己就这么拿着玩了一宿。
贺沧笙轻咳一声,道:“你也回去吧。”
“好。”苏屹把昨夜被丢在地上的折扇和冠钗还给贺沧笙,乖巧地下了阶,结果抬脚就往院门口走。
“慢着,”贺沧笙眼中恢复清明,道,“怎么来的怎么回去。”她见苏屹回身了却站着不动,又道:“本王的新婚夜,今早你却从这院儿里走了出去,像什么样子。”
“那更要大摇大摆地走出去。”苏屹就站在小雨里,扬了下巴,道:“殿下自己说的,世事总有人评,后人居多,又何必在意呢?”
贺沧笙发现以后她跟这人说话得小心,因日后指不定哪天自己的话就会被原封不动地扔回来堵她。她面上淡然,对苏屹危险地眯起了眸。
“反正我问心无愧。”苏屹早换了讨好的模样,道:“殿下昨夜才对我好一点儿,今早就翻脸不认人。”
明明是不择手段要见人,偏他还能说出“问心无愧”四个字。
贺沧笙看着他又有耍赖的意思,挑眉道:“本王若真是翻脸不认人,这会儿就该让人捆了你关进柴房等候发落,或者直接丢出府去。”
“殿下好狠心,”苏屹憋了下嘴,“我犯了什么错,要这么对我。”
“昨夜本王喜添偏房,”贺沧笙不疾不徐,唇边浅笑近妖,“本该与新娘做那两情鱼水,并颈鸳鸯[1],却被你扰了好事。”
一提这事儿苏屹就憋闷,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贺沧笙又道:“可怜了本王的侧妃,只得坚守完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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