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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那些世家出身的人,天生就可以享受锦衣玉食,出行皆被他人追捧?而他们却要用命,用青春去换取一时的风光?
他们什么都不需要付出,只需要投一个好胎。
陈琉璃自小记事,小时候父母是如何得罪贵人降罪后被磋磨死,兄弟姊妹又是如何因为姣好的容颜受尽折磨,她都记得。
只有她比较幸运,得何璇青睐照拂,加之在音律上颇有天赋,这才能一路走来,成为人们口中的大家,又因和女帝年纪相仿,不必成为帝王的禁脔。
陈琉璃自己没有遭遇过不幸,不代表她就多么幸福。
而且她擅长音律,更能探知人的情绪,他人的苦痛折磨,她感同身受,自然也理解他人的想法。
沈罗珏被陈琉璃说的最后一句话触动了。
乐人等贱籍人想要活的更好的愿望,在时下大多数百姓和少数士族看来,是异想天开,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但在沈罗珏看来,那都是对的。
人们追求美好生活的愿望,从来不是过错。
“人性多变,难以揣测,你今日为他们说话,来日他们不一定会为你说一个字。”
陈琉璃沉默,但她的态度已经说明了她的想法。
她今日为他人求情,不曾想过让他人回报。
“你无悔?”
“琉璃无悔。”
“好!请愿书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今日之事并非结束,只要《民报》发表,只要百姓还在议论《女先生》,平康坊的生意就一日无法恢复从前。”沈罗珏说完,盯紧陈琉璃的反应,“你想清楚日后如何了吗?”
日后?
陈琉璃老实摇头,“回陛下,琉璃不曾想过。”
身为教坊的乐伎,她从前的日子都是过一日算一算,何曾想过日后呢。
沈罗珏看出陈琉璃还在迷惘前路如何,还好陈琉璃并未因未知而感到害怕,她没有丝毫的退缩之意。
“既如此,我为你指一条路吧。”沈罗珏露出标志性的温和笑容,平易近人的很,丝毫不见刚刚的严肃可怕,“你知道什么是罢工游行吗?”
陈琉璃不知道何为游行,她只知道游街,往年春闱高中状元的学子会骑马游街,与民同乐。
沈罗珏一字一句的教陈琉璃该怎么做,她需要平康坊的人走出去,需要更大的声势。
她和陈琉璃在大庄并不是一个阶级的人,她想要废除籍贯中的三六九等,就必须让这些人自己站出来,为自己的未来努力。
若是在真正的古代,敢上街罢工游行的人,那绝对是活的不耐烦了,拿着刀剑的官兵马上就可以送所有闹事的人去见阎王,死后还要背上造反的名声。
但是现在,闹事者与代表至高权利的皇帝是一伙儿的,沈罗珏指使这些人闹事,谁能让他们背上造反的名头?
难道沈罗珏要自己造自己的反吗?
陈琉璃听完沈罗珏的计划,久久无法回神,这实在是太过大胆。
是千古未有之事。
“陛下,此事当真可行?会不会……”
“放心吧,天塌了也有我在上面顶着。只要闹一闹,乐人千百年来所受的苦难与不甘,自此都可以画上句号。”
当社会没有那么多籍贯去划分人群时,同阶层的人就会慢慢聚集在一起。
乐籍之后,就是奴隶制度了。
沈罗珏深吸口气,她已经走到了,黎明前的至暗时刻。
第138章 .改变之政策让她们在绝望中能看见希望……
最近的京城好不热闹。
先是有《民报》横空出世,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接着百姓开始讨论有关《民报》刊登的《女先生》一文。
慢慢的,一股声音在民间流传,人们开始觉得去秦楼楚馆的人,都是对压迫那些乐人的坏人。
他们将自己代入《女先生》里何璇的视角,觉得这个世上大多数人都在压迫他们,接着他们将自己平日里受到欺负后产生的怨气注入其中,很快所有喜欢流连秦楼楚馆的人都拥有了当初薛程的待遇。
出门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还有人上门泼粪,甚至在大街上走,都有可能被脾气大的人暗地里啐一口。
偏偏他们还毫无办法,没人对他们有实质性的伤害,若是他们因此报复他人,很可能会被朱瑶彧盯上,然后去大牢一日游。
起初朝廷官员们都不觉得这事儿有什么稀奇,过年时有薛程的遭遇在前,所有人都以为百姓的怒火也就持续一段时间。
等下一期的《民报》上市,民众应该就会转移仇恨目标了。
可他们左等右等,都没有等来新一期《民报》的上市,反倒是等来了平康坊的游行罢工。
“你说平康坊的乐人在游行?”朱瑶彧是第一个收到消息的人,当她听下属跟她仔细说明现在街上热闹的场景时,她一脸懵。“是何处请了花魁大家去奏乐吗?”
朱瑶彧以为这个游行就和之前城内大花魁上台子唱词,引万人围观时一样。
“回禀府尹,并非如此,大部分平康坊的乐人都出来了,他们一边走,一边喊着什么‘青天为证,乐人是人’的话,还写了字,发与城中百姓。”
下属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来,朱瑶彧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清楚明了的写着,平康坊乐人上书陛下,请陛下废除乐籍为贱籍之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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